地铁·液态时间站
金属摩擦声撕裂凌晨五点的寂静，末班地铁像枚生锈的子弹扎进站台。学国庆把公文包垫在屁股底下，帆布面料蹭过座椅缝隙时，带出几星荧光绿的苔藓——这是昨晚在便利店偷瞄到的《梦境生态学》里说的"现实溃疡征兆"。
"叮"。
手机屏幕亮起，工作群弹出99+条未读。他盯着"全员到岗加班"的通知，后槽牙突然尝到铁锈味。抬眼望去，左侧穿西装的男人正在往扶手杆上缠绿萝藤，右前方扎马尾的姑娘把键盘拆成零件，在膝盖上拼微型摩天轮。最荒诞的是斜对角的白发老头，正用钢笔在空气里写毛笔字，墨痕落下时竟凝成实体，在地板上长出成片的三叶草。
"摸鱼河泛滥了。"邻座突然有人低语。
学国庆转头，看见个穿oversize卫衣的女孩，正用星巴克吸管搅动脚边的银色液体。那些本该是地板的地方，此刻正翻涌着泛着咖啡泡沫的浪潮，漂着无数A4纸折的船，有的船帆上还沾着没干的修正液痕迹。其中一艘纸船漂到他脚边，船舷上歪歪扭扭写着："想把周报折成纸飞机，让它撞死在老板脸上。"
地铁突然剧烈颠簸，所有乘客的影子都从地面剥离，在车顶聚成巨大的向日葵花盘。学国庆感到后颈发烫，那道云状胎记正在灼烧——三个月前它还只有指甲盖大小，现在己经蔓延到锁骨下方。当第一朵向日葵结出带考勤表纹路的种子时，整节车厢突然被卷入漩涡，窗外闪过无数叠合的画面：钢筋森林正在生长成参天巨树，高架桥扭曲成DNA双螺旋，共享单车坟场开出蓝色虞美人。
天台·跳房子文明
写字楼天台的月光带着复印机的蓝灰色调。明远站在边缘，僧鞋尖悬在三十三层之外。他摸出藏在袈裟里的打卡机碎片，金属边缘还沾着褐色锈迹——那是三天前爆炸时溅的血，当时他正把第十次修改的方案塞进碎纸机。
"找到你了！"
尖锐的电子音刺破夜空。明远转身，看见七台由KPI报表折叠而成的战车正碾过女儿墙，履带卷起的气浪掀飞他的僧帽。月光照亮他后颈的云状胎记，与学国庆的位置分毫不差。为首的战车上跳下戴智能眼镜的稽查队员，激光笔在他胸前扫出红点："编号0729，检测到梦境污染值超标，立即销毁。"
激光束擦着耳垂掠过的瞬间，明远滚进天台角落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用粉笔画的巨型跳房子棋盘，每个格子里都嵌着发光的弹珠。他抓起一颗，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呐喊："老子要去大理卖烤串！"指尖刚触到弹珠表面，童年记忆突然决堤：九岁那年的折纸飞机比赛，他输给了总把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开的男孩，对方飞机尾部画着歪歪扭扭的云朵。
"接着！"
破空声传来，明远本能地接住飞来的橡皮擦。那是块带牙印的西瓜太郎造型橡皮，表皮还沾着蓝黑墨水。当稽查队的激光再次扫来时，他突然明白过来，将橡皮擦对准战车侧面的KPI代码掷出——金光闪过，那些由绩效数字组成的装甲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锈蚀的机械骨架。
"学国庆！"他听见自己喊出这个名字，仿佛穿过二十年光阴。记忆里那个总把纸飞机折成船形的男孩，此刻正站在天台边缘，用弹弓发射更多橡皮擦。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所有跳房子格子同时亮起，弹珠里的辞职宣言汇集成声浪，将整片天空震得嗡嗡作响。
场景三：记忆·折纸战争
稽查队的第三波攻击来临前，明远终于说起1998年的那个夏天。
"你折的飞机总喜欢加尾翼，说那样能飞进云里。"他摸着发烫的胎记，看着学国庆从背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纸船，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比赛的"战利品"。当时明远的飞机卡在电线杆上，学国庆的纸船却漂进了暴雨积水形成的临时河流，"后来我爸住院，我再也没折过纸飞机。有天半夜在医院走廊，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叠纸鹤，第二天所有病历单都变成了千纸鹤，护士站飘着带体温的消毒水味。"
学国庆沉默着将纸船放进正在蔓延的摸鱼河。那些漂浮的A4纸突然自动拼接，变成童年时他们用来当堡垒的纸箱城堡。远处传来稽查队战车的轰鸣，却在接近城堡时突然熄火——所有KPI报表都被染成了彩色，上面爬满用蜡笔写的"去他妈的绩效"。
"看这个。"明远掀开袈裟，露出心口与胎记相连的疤痕，形状像架折断翅膀的飞机，"当第一个梦境实体化时，我在便利店偷了本《周公解梦》，里面夹着你当年的参赛号码牌。"
学国庆摸出钱包夹层里的泛黄纸片，上面"0729"的数字与明远僧袍内衬的编号完全重合。远处传来鸡鸣，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开始模糊，摸鱼河的水逐渐退去，露出地铁座椅的金属纹路。但那些向日葵的根须己经扎进地板，纸船在晨光中化作书签，夹在某本被遗忘的《时间管理指南》里。
当第一缕真实的阳光照亮天台时，两人后颈的胎记同时发出微光。学国庆捡起明远的僧帽，发现内衬里藏着半张折纸——那是他们童年比赛时，明远偷偷模仿他折的云纹。远处传来稽查队撤退的电子音，而在城市某个未知角落，更多的弹珠正在混凝土缝隙里萌芽，每个都藏着即将破土而出的，关于自由的狂想。
幕间彩蛋：在稽查队遗留的KPI报表上，某个被擦除的代码角落，隐约可见"Project：Sandman"的字样。而在城市地下管网中，一群用表情包贴纸做盾牌的"梗图少年"正在组装新的梦境武器，他们的领袖脖子上挂着褪色的红领巾，上面别着枚写有"001"的折纸飞机胸针。
（第二幕完）
下一幕可围绕"Sandman计划"展开，揭示观测者文明试图用梦境数据构建新型社会控制系统的阴谋，同时让"梗图少年"与"记忆游击队"相遇，在二次元文化与八零后记忆的碰撞中产生新的荒诞奇观。需要我继续完善哪个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