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金属穹顶在头顶投下灰蓝色阴影。
叶沉舟的鞋跟碾过一片碎玻璃，脆响惊得巷子里的乌鸦扑棱着翅膀窜向天空。
他望着阿勇手里那支改装霰弹枪，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推下辐射坑前，他也见过这种枪，枪管里喷吐的火舌比辐射雾更烫。
"哥说你耍他？"阿勇的拇指勾住扳机，左眼下方的疤痕随着嘴角咧开而扭曲，"今天就让你知道，动了李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系统推演值在视网膜上炸开猩红数据流，叶沉舟盯着阿勇扣扳机的食指，连他虎口处因长期握枪磨出的老茧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三秒前，推演值显示的轨迹还是"阿勇会在0.8秒后开枪，弹丸扩散范围覆盖胸口至腹部"，此刻却突然分叉出三条支线——他看见自己往左闪，撞翻身后的锈铁桶；往右滚，踩中不知谁遗落的弹簧；或者原地不动，等子弹擦着锁骨飞过。
"小虎！
老王！"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声音里混着破风箱似的粗哑，右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用「物资定位」在废车底找到的半块锯齿铁片，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干涸血迹。
阿勇的瞳孔缩了缩。
他听见巷子尽头传来重物跌落的闷响，余光瞥见两个影子从两侧的断墙后闪出来——是那个总缩在叶沉舟身后的小崽子，和那个总叼着旱烟袋的老拾荒者。
他们手里举着什么？
像是用废钢筋磨的短矛，在雾里泛着冷光。
"耍我？"阿勇骂了句脏话，枪管转向右边的老王。
可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叶沉舟的右脚突然重重碾向地面——他早就在这片区域倒了半瓶燃油，此刻混着晨露在青石板上凝成滑腻的暗膜。
阿勇的皮靴刚往前迈半步，鞋底就像踩在冰面上，整个人踉跄着向后仰去。
"小心！"他身后的手下喊了一嗓子，可己经晚了。
叶沉舟弯腰抄起脚边的锈铁管，对着阿勇持枪的手腕就是一下。"咔"的骨裂声混着霰弹枪落地的闷响，阿勇疼得额头瞬间冒出汗珠，左手本能地去捂手腕，却在触到地面时被什么东西扎得倒抽冷气——不知何时，碎玻璃和铁钉己经被摆成扇形，正扎进他的掌心。
这是「陷阱精通」技能给的灵感。
叶沉舟在系统提示拦截概率时，就借着躲进废车厢的空当绕到巷子另一侧，用捡来的碎铁片和从背包里摸出的备用铁钉，在阿勇必经之路上布了个"欢迎礼"。
此刻看着阿勇在自己设计的陷阱里挣扎，他前世被推进辐射坑时的窒息感突然淡了——原来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一局可以推演的棋。
"上！"老王的旱烟杆砸在最后一个手下后颈，那人哼都没哼就在地。
小虎的短刀架在另一个喽啰脖子上，刀鞘上的平安结随着他剧烈的心跳晃来晃去："动一下我就捅！"那喽啰盯着少年发颤的手腕，愣是没敢喘大气。
阿勇咬着牙想爬起来，却被叶沉舟一脚踩住小腿。"找李明要E级名额的时候，你哥有没有说过，他妹妹的医疗费其实是李明扣下的？"叶沉舟蹲下来，从阿勇兜里摸出个油布包，"前几天医疗区王护士说，李议员的私账上多了二十颗晶核——刚好够治你侄女的辐射病。"
阿勇的瞳孔剧烈收缩，额角的青筋跳得像要爆开。
油布包被掀开的瞬间，一叠盖着安全区议会红章的文件滑落出来，最上面那张写着"变异兽活动区域调整协议"，末尾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李明"。
叶沉舟扫了眼内容，喉间泛起冷笑——原来所谓的"变异兽突然袭击拾荒者聚集区"，不过是李明为了清场，故意让人在饲料里掺了致狂药剂。
"走。"他把文件塞进怀里，顺手扯下阿勇的腰带捆住众人，"去议会大楼。"
老王捡起地上的霰弹枪，用袖口擦了擦枪管："这玩意儿比我的老烟杆管用。"小虎盯着他手里的枪，又看看叶沉舟，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他记得三天前叶沉舟还说"别碰热武器，容易引火上身"，可现在...
"情况变了。"叶沉舟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文件袋，"我们要掀的，是李议员的老底。"
议会大楼的大理石台阶在晨雾里泛着冷光，顶端那尊持剑天使雕像的眼睛不知被谁涂成了血红色，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叶沉舟刚踏上第三级台阶，藏在衣领里的系统突然震动——视网膜上弹出一行猩红小字：「前方十米，左侧花坛后有两人，持有电击棍；右侧门廊阴影处有三人，携带麻醉枪。」
"老王，你带小虎从侧门进，找老周拿议长办公室的通行卡。"他压低声音，指尖快速在大腿上敲了三下——这是他们昨晚在废车厢里约定的暗号，"我引开正门的守卫。"
"不行！"小虎攥紧短刀，"要走一起走！"
"你妹妹还在医疗区等晶核。"叶沉舟突然说，"李明的私账里有二十颗，足够让她撑到找到治疗方案。"小虎的动作顿住了，他想起妹妹咳血时攥着他衣角的手，想起昨晚叶沉舟塞给他的半块压缩饼干——那是对方用「物资定位」在辐射区边缘找到的最后补给。
"半小时后，议长办公室见。"叶沉舟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向正门。
大理石地面映出他的影子，比三天前刚重生时挺拔了些。
他摸了摸怀里的文件，系统推演值又开始跳动，这次不是危险预警，而是一行发着金光的字：「隐藏任务触发——揭露李明的真面目。完成奖励：推演值×500，技能卡「因果凝视」（可查看目标最近24小时因果链）。」
左侧花坛后传来脚步声，两个守卫从冬青丛里钻出来，电击棍在掌心噼啪作响。
叶沉舟迎着他们走过去，嘴角勾出前世当编辑时看作者卡文的笑——那时候他总说"故事的高潮，要让读者听见心跳声"，现在他终于懂了，最刺激的高潮，是自己的心跳声盖过所有阴谋的杂音。
"两位兄弟。"他举起双手，文件袋在晨雾里晃了晃，"我有李议员私通变异兽团伙的证据，要当面呈给议长。"
左边的守卫愣了愣，右边的己经举起电击棍："少废话！
跟我们去..."
"去李议员的小黑屋？"叶沉舟打断他，指尖轻轻划过文件袋封口，"里面有你们上个月帮李议员埋的三具尸体照片——17号凌晨，废铁场，三个没交够物资的拾荒者。"
两个守卫的脸色瞬间煞白。
右侧守卫的电击棍"当啷"掉在地上，左边那个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却被叶沉舟更快一步抓住手腕："现在带我去见议长，还来得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这次是清脆的叮咚声——推演值正在疯狂累积。
叶沉舟望着议会大楼顶层的窗户，那里己经亮起了灯。
他知道，等小虎和老王带着通行卡赶来，等议长翻开那些文件，等整个安全区的喇叭响起"李明因通敌罪被捕"的通告时，所有曾踩在他头上的伪善者，都会明白一个道理：
这一世，谁才是因果的操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