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区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时，叶沉舟的指尖己经掐进了匕首柄的防滑纹里。
仓库后墙那三块缺失的红砖像三道伤疤，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这是他和老孙约好的标记，若对方按时赴约，该用石块补上缺口。
"都别动。"他压低声音，余光扫过身侧的大壮。
那汉子正把半人高的采集箱往地上墩，听见指令后肌肉一绷，铁棍立刻横在了胸前。
小虎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被老王伸手按住肩膀——老猎人的拇指正搭在小虎手腕的脉搏上，用指节轻轻叩了两下，像在敲摩斯密码。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炸开猩红倒计时：【0:02】。
叶沉舟突然抬腿踹向仓库门。
锈蚀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尖叫，撞开的瞬间，他看见阴影里有个佝偻的身影正往墙缝里塞什么。
那身影猛地转身，老孙的脸在灰尘里若隐若现，手里的牛皮纸包"啪"地掉在地上，几页泛黄的纸笺散了出来。
"是我！
是我！"老孙的声音带着哭腔，膝盖撞在散落的物资箱上，"我提前半小时到的，想把李狗日的实验记录藏严实点......"他扑过去抓纸页，枯瘦的手指在照片上发抖，"您瞧，这是上个月十五号，他手下押着三男两女进地下实验室的监控截图，这张......"他翻出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这是三天后从密道拖出来的东西，您看这爪子，这獠牙......"
叶沉舟蹲下身。
照片里的"东西"半边脸还残留着人类的轮廓，另半边却凸起暗绿色的鳞片，指甲足有半尺长，正抓着一截带血的肠子。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隐藏任务进度+30%（当前50%）】。
他捏起照片的指尖微微发颤——前世他被推下辐射坑前，最后看到的就是这种泛着鳞光的爪子。
"干得漂亮。"他拍了拍老孙的背，把照片一张张收进怀里的防水袋，"这些够撕开李明的画皮了。
但他今晚可能有动作。"他抬头看向围过来的大壮、老王和小红，"刚在辐射区碰到变异犬群，数量比往常多三倍——李明怕是买通了劫道团，把变异兽往安全区方向赶。"
仓库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大壮的铁棍砸在地上，砸起一串火星："那龟孙想制造混乱，趁机抢穹顶的物资库？"
"不止。"叶沉舟摸出从变异犬巢穴里翻出的金属碎片，在灯下照出模糊的刻痕——是安全区军工处的标记，"他连武器都给劫道团配好了。
明早的辐射雨停后，安全区外围的防御点会空出半小时漏洞。"他的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画红圈的位置，"我们得在那之前，把变异兽群引到反方向。"
小虎突然举起手。
这小子的脸还沾着变异犬的血，眼睛却亮得吓人："我、我可以去引开兽群！
我跑得快，之前帮老王送过三次急件......"
"不行。"老王按住他的后颈，像按一只炸毛的小狼崽，"辐射雨要来了，你那点抗辐射药不够撑半小时。"他转向叶沉舟，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我这有张老地图，废矿洞的通风口能首通防御点后方。
上个月我去捡废铁，看见那洞口被木板封着——"
"用大壮的铁棍能撬开。"小红突然插话。
她正蹲在角落磨箭头，青铜箭头在石头上擦出蓝白色的火花，"我可以在通风口架弓，兽群过来时射火把，把它们往矿洞深处引。"
叶沉舟的视线扫过众人。
大壮的指节因为用力发白，指缝里还嵌着变异犬的黑毛；老王的左手腕有道新伤，是刚才挡变异犬爪子时划的，血浸透了简易绷带；小虎正偷偷把自己的抗辐射药往老王的药包里塞，动作笨拙得像只偷鱼的猫。
"今晚整理物资。"他抽出匕首，在仓库地面划了道线，"大壮带小虎清点武器，重点是燃烧瓶和捕兽夹；老王和小红检查抗辐射药，把过期的挑出来——"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老孙怀里的牛皮纸包上，"老孙，你跟我去趟物资箱。"
两人走到仓库最里面。
叶沉舟打开今天猎杀变异兽获得的采集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支能量枪、半箱抗生素，还有张泛着金光的技能卡：【变异兽群体行为预测（初级）】。
"这是给你的。"他把抗生素塞进老孙手里，"明天你去安全区第三医疗点，找个叫陈婶的护士，就说叶沉舟让你去的。"他指了指能量枪，"枪留着防身，但别让李明的人看见——"
"恩人！"老孙突然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我这条命早该喂变异犬了，是您救的。
只要能扳倒李狗日的，让我当诱饵都行！"
叶沉舟没扶他。
他盯着老孙后颈那道狰狞的伤疤——和前世自己被推下辐射坑时，后背撞在岩石上留下的伤痕，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你活着比当诱饵有用。"他说，"明天上午十点，去穹顶广场的公告栏，把这些照片贴在李明的'安全区英雄'海报上。"他拍了拍防水袋，"记得戴口罩，贴完立刻去医疗点。"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叶沉舟抬头，透过仓库顶棚的破洞，看见铅灰色的辐射云正从东边压过来——比系统预测的提前了半小时。
"出发！"他抓起能量枪甩给大壮，"辐射雨还有十分钟到，我们得在矿洞入口布好陷阱！"
众人扛起物资往外冲时，小虎突然拽住叶沉舟的衣角。
这小子的手在发抖，却努力扬起下巴："哥，我刚才没说——其实我不怕辐射雨。
我娘......"他喉结动了动，"我娘是辐射病走的，我从小就学着抗辐射。"
叶沉舟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孩子的头发硬得像草，沾着血和灰，却带着股青涩的热乎气。"等扳倒李明，"他说，"我带你去安全区最高的那栋楼，看日出。"
矿洞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来时，枪声在三公里外炸响。
叶沉舟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预警：【东南方500米，变异兽群数量异常（预估27只）】。
他举起望远镜，透过雨幕看见七八个身影正被变异犬围在中间——最前面的女孩举着把锈迹斑斑的猎枪，正把最后一颗子弹推进枪膛。
"救吗？"大壮的铁棍己经攥出了汗。
叶沉舟的拇指按在推演值按钮上。
视网膜上闪过二十三种可能性：救，获得七名盟友，其中一人掌握李明与劫道团交易的具体时间；不救，损失潜在情报，后续需要多三天收集证据。
"包抄！"他抽出匕首割断藤蔓，"小红绕到左侧山包，用箭引开头犬；大壮带小虎从右边突击，专打变异犬的后腿；老王跟我正面——"
枪声再次炸响。
这次他听清了，女孩的喊叫声穿透雨幕："别过来！
我知道李明的秘密！
他和黑风寨......"
叶沉舟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反手甩出三把淬毒的飞针，精准扎进三只变异犬的耳后。"动手！"
战斗结束得比想象中快。
当最后一只变异犬的喉咙被大壮的铁棍砸碎时，女孩的猎枪"当啷"掉在地上。
她的左腿在流血，却踉跄着扑过来抓住叶沉舟的手腕："我叫小丽，是黑风寨的......"她咳了两声，血沫溅在叶沉舟的袖口，"他们让我给李明送变异兽控制剂，但我偷藏了配方......"
辐射雨开始噼里啪啦砸在矿洞顶上。
叶沉舟解下自己的防辐射斗篷裹住她，听见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隐藏任务进度+15%（当前65%）】。
"明天中午，安全区西巷的老面馆。"他说，"带配方来。"
小丽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捏。
那力道轻得像片叶子，却带着滚烫的温度："我知道您要扳倒李明。"她笑了，脸上的血污在雨里晕开，"他今晚就会行动。
我听见他手下说，'等辐射雨停，就把穹顶的物资库搬空'。"
叶沉舟的通讯器在胸口发烫。
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照片、老孙的记录、小丽的配方，突然想起前世被推下辐射坑前，那个"好兄弟"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这么善良，死了肯定上天堂。"
"天堂？"他对着雨幕笑了笑，"老子要的是把地狱的门，踹个稀巴烂。"
矿洞外的辐射雨越下越大。
叶沉舟看了眼手表——距离李明的"大动作"，还有八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