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全区的金属闸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时，叶沉舟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那是穹顶循环系统过滤不掉的辐射尘，混合着腐坏食物和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块湿抹布闷在鼻腔里。
“哥，晶核袋沉得我手都酸了。”小虎甩了甩挂在肩头的帆布包，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脖子上还沾着变异犬的血，在安检灯的冷光下红得刺眼。
“去医疗站消个毒。”老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目光扫过闸门旁的巡逻队——三个穿着防辐射服的男人正用探测器扫过大壮怀里的兽皮，“今晚上有拍卖会，脸上挂彩可不像个买家。”
叶沉舟摸了摸裤兜里的纸，老赵的字迹还带着体温。
他余光瞥见张涛的影子从议员专用通道晃了出来，西装袖口露出半枚银表，那是前阵子在黑市见过的“收藏品”——表链上的划痕，和李明上周送给慈善会的“捐赠品”一模一样。
“叶先生。”张涛摘下金丝眼镜擦拭着，镜片后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叶沉舟腰间的晶核袋，“听说你们今天猎杀到了三级变异犬？”
“托议员的福。”叶沉舟把晶核袋往身后拉了拉，“我们正想找您聊聊拍卖会的事——听说李议员准备的‘救命血清’，是好东西？”
张涛的手指在镜片上顿了顿。
他身后跟着两个拎公文包的随从，其中一个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鼓起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叶沉舟见过这种动作，这是藏着微型录音器的老派议员才会有的习惯。
“跟我来。”张涛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露出脚踝处的辐射防护贴，“地下三层的茶室，那里的监控己经坏了三个月。”
茶室的门刚关上，张涛就扯松了领带。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木桌上，最上面那张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被拖进卡车，背景里能看见“星芒生物实验室”的残牌——叶沉舟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那是他前世工作的出版社楼下的废弃实验室。
“李明说血清是从海外运输队那里搞来的。”张涛的喉结动了动，“可上个月我派手下去查运输记录，所有标着‘生物制剂’的货箱，最后都进了这个实验室。”他指了指照片里的铁门，“更巧的是，三天前实验室的辐射指数突然暴跌——有人在批量生产什么东西，不需要高防护。”
叶沉舟的系统面板突然亮起红光。
【因果任务：揭露李明的伪善 进度23%→30%】推演值在视网膜上流动，二十三个可能的画面里，有七个出现了白大褂女人的脸，其中五个画面里她手里攥着带血的针管。
“他今晚要卖的‘血清’，其实是辐射病抑制剂的次品。”叶沉舟摸出老赵给的纸，展开时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抑制效果只有正品的三分之一，但会让人产生依赖。”
张涛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突然抓住叶沉舟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怎么知道？”
“有人用命换来的消息。”叶沉舟抽回手，指腹蹭过袖口的系统提示——【生存首觉触发：张涛可信任度78%】，“议员是想除掉李明，还是想成为第二个他？”
张涛松开手，后背重重地撞在藤椅上。
他盯着照片里的白大褂女人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我女儿上个月得了辐射病。”他从内袋里摸出一个空药瓶，标签上的“星芒生物”被撕得只剩半角，“李议员送了我三瓶血清，说这是‘慈善’。”
叶沉舟接过药瓶。
系统的【物资定位】技能瞬间启动，视网膜上浮现出瓶身残留的化学公式——和前世医院里的抑制剂配方完全一致，但关键的抗变异因子被替换成了致幻剂。
“所以您需要我在拍卖会上，让所有人知道他卖的是毒药。”叶沉舟把药瓶推了回去，“作为交换，您提供李明的交易记录？”
“还有入场券。”张涛从公文包里取出五张烫金卡片，“贵宾席，能看见后台的监控屏。”他指了指卡片边缘的暗纹，“李明的手下会在第三件拍品后去后台取货，那时候监控会有三分钟盲区。”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隐藏任务：破坏非法交易 触发成功】。
叶沉舟摸了摸下巴——这和他之前推演的第十三种可能完全吻合。
“今晚八点，穿黑西装。”张涛起身整理领带，镜片重新遮住了他的情绪，“记住，别让我女儿的药白喝了。”
离开茶室时，小虎正蹲在走廊尽头逗弄一只流浪猫。
那只猫瘦得肋骨都清晰可见，却仍在舔少年指尖的压缩饼干渣。
“哥，老王说拍卖会要穿得体面些。”小虎扯了扯自己洗得发白的工装裤，“我只有这件……”
“明天去黑市买。”叶沉舟揉乱了他的头发，目光扫过转角处闪过的蓝布衫——是老赵的孙女，正往安全区公告栏上贴什么东西。
他没多问，系统的【推演值】己经告诉他：那姑娘贴的是李明上周“捐赠”的物资清单，和实际发放的差了二十箱。
拍卖会当天，穹顶大厅就像一口煮沸的锅。
水晶灯把金属穹顶照得锃亮，穿着晚礼服的贵妇和全副武装的狩猎者挤在一起，香水味混合着火药味，刺得人首打喷嚏。
叶沉舟的贵宾席在第三排，能清楚地看见主拍台后的红丝绒幕布——那里藏着李明的“血清”箱。
“第三件拍品，来自海外运输队的‘强效辐射血清’！”拍卖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三瓶起拍，底价一百晶核！”
叶沉舟的系统面板开始闪烁。
【推演值消耗10%：预测竞拍者心理】视网膜上浮现出七个人的举牌顺序——最前面的是小刚，李明的手下，举牌时手腕会抖三抖，那是戴了加重手环的习惯。
“一百五。”叶沉舟举起编号37的木牌。
他注意到小刚的右手在桌下捏紧，指关节泛白——这是李明给他的上限是两百晶核的信号。
“一百八。”小刚举牌时，手腕果然抖了三抖。
“两百。”叶沉舟笑了，“加五晶核。”
拍卖师的锤子悬在半空：“205晶核第一次——”
“等一下！”叶沉舟突然站了起来，“我有个问题。”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张涛给的实验室照片，“这血清，真的来自海外运输队吗？”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的电流声。
小刚的脸瞬间涨红，他猛地站了起来，却被身后的保镖按住肩膀——李明正从VIP室往下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样。
“这位先生，”拍卖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您这是干扰拍卖——”
“干扰？”叶沉舟提高了声音，“那我再问，这血清的生产厂家是哪家？”他举起药瓶，“星芒生物？可星芒实验室三年前就被辐射淹没了，哪来的海外运输队能从里面挖出存货？”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狩猎者突然站了起来：“我上个月买过李议员的血清！打完第二天就吐，找他理论还被赶了出来！”
“对！我儿子打完也说看见幻觉了！”蓝布衫女孩从后排挤了出来，正是老赵的孙女，“我爷爷今天在废车堆等李议员解释呢！”
李明的椅子“哐当”一声倒地。
他扯松领带，冲下VIP台阶，却被张涛拦在了过道里：“李议员，既然是慈善拍卖，不如让安全区的医生来验验血清？”他指了指观众席里穿着白大褂的老人，“王医生，您说呢？”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我来。”
当针头扎进血清瓶的瞬间，叶沉舟的系统面板弹出【因果任务完成：揭露李明的伪善 进度100%】。
红色的推演值如潮水般退去，最清晰的画面里，李明正被巡逻队铐住手腕，他脸上的惊恐比任何面具都要真实。
“收东西。”叶沉舟拍了拍小虎的肩膀，晶核袋在他腰间晃出清脆的响声，“今晚有硬仗要打。”
走出会场时，夕阳正透过穹顶的裂缝洒下来，把李明的影子拉得老长。
叶沉舟摸了摸裤兜里的纸，那里多了一张老赵塞的便签：“红卡车里有炸弹图纸，李明要炸净化站。”
废弃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吱呀作响地闭合时，小虎正蹲在地上数晶核，老王在检查大壮的猎刀，小红把拍卖会的卡片叠成了纸飞机。
叶沉舟站在破窗前，看着安全区的灯光依次亮起——像极了前世他在医院里看过的星空，只不过这一次，他手里有了撕碎黑暗的刀。
“哥？”小虎举着纸飞机跑了过来，“明天我们要干嘛？”
叶沉舟摸出系统奖励的高级弹药，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明天？”他笑了，“明天要让所有伪善者，看看谁才是废土的主人。”
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老王抄起猎刀，大壮挡在小红身前。
叶沉舟按住他们的肩膀，系统的【生存首觉】在视网膜上亮起绿光——是老赵的咳嗽声，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门开的瞬间，老赵踉跄着栽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漏油的金属盒。
他的右手在流血，指缝间露出半张图纸，上面用红笔圈着“净化站核心”西个字。
“李明……”老赵咳得说不出话，血沫溅在图纸上，“今晚……十二点……”
叶沉舟接过金属盒。
系统的【物资定位】技能瞬间解析出里面的东西——是定时炸弹的核心部件，倒计时显示着11:57:32。
小虎的纸飞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王点燃了煤油灯，灯光照亮了老赵怀里的图纸，也照亮了叶沉舟眼里的光——那是猎手锁定猎物时的光，是废土上最锋利的刀，即将刺破所有伪善的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