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沈知夏的脚踩在碎石与枯草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不敢回头,只知道必须跑得更远、更快。身后古庙的轮廓己隐没在黑暗中,而前方,隐约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穿透夜幕。
那是废弃公交站台的方向——苏棠就在那里等她。
她的心跳如擂鼓,掌心还残留着那封信的触感。信纸虽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脑海中陆昭南的声音己经沉寂,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旧未散,仿佛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所记录。
终于,她跌跌撞撞地冲进站台,苏棠立刻迎上来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沈知夏喘息着,声音嘶哑,“我拿到了。”
苏棠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将那封信小心地装进去。她的眼神扫过沈知夏的脸,眉头微蹙:“你还好吗?脸色很差。”
“我看到前世的记忆了。”沈知夏低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我不是普通的穿越者,我是阴司判官……是我自己动了凡心,才落入轮回。”
苏棠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回车上去说。”
两人钻进车内,车门关闭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苏棠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那封信上的图腾:“这枚印记我在古籍残卷中见过,它属于‘归位之契’的一部分。这种契约,是古代用来绑定阴阳两界能量的媒介,通常用于封印或召唤。”
沈知夏盯着那枚蜡封,指尖微微颤抖:“如果这是我的遗愿书……那它的存在,是不是意味着我曾经尝试结束这一切?”
苏棠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她:“还有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图像,是她在现代博物馆档案库里找到的一页旧卷宗复印件。上面写着一段模糊的文字:
“昔有判官违律,擅改生死簿,堕入轮回以赎其罪。然其魂未灭,执念犹存,若遇归位之契,则魂归本源,因果逆转。”
沈知夏的手指缓缓抚过那段字迹,心中某个角落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林晚棠只是棋子,真正的对手是你自己。”**
她猛然抬头,与苏棠对视。
“什么意思?”苏棠皱眉。
“我不知道。”沈知夏喃喃道,目光再次落在那封信上,“但我有种感觉,林晚棠并不是这场阴谋的核心人物。她背后,有人在操控一切……而那个人,或许就是曾经的我自己。”
“你是说……你在前世犯下的错,今生仍在影响你?”
“不止是影响。”沈知夏咬牙,“是在逼我完成某种未尽的使命。”
她缓缓打开那封信,蜡封裂开的一瞬间,空气中似乎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信纸展开,开头赫然写着: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己失败……”**
紧接着,一连串熟悉的画面涌入脑海——
她身着玄衣,手持玉笔,在生死簿上写下一个个名字;她站在阴阳交界处,凝望人间灯火;她违背天规,偷偷修改陆昭南的命运,只为让他活着……
那一夜,雷声轰鸣,她被贬下凡尘,记忆被封印,灵魂被打散成碎片。而那场陆家惨案,正是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缕执念所化。
她不是旁观者,她是这场悲剧的起点。
“所以……”她喃喃开口,声音几乎听不见,“当年的陆家冤案,并不是裴景珩和林晚棠一手策划的,而是……我自己的执念引发的连锁反应?”
苏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也许他们只是利用了你的执念。”
沈知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昭南的鬼魂会一首被困在王府废墟之中,为什么他的执念如此深重,为什么只有她能听见他的声音。
因为那是她亲手造成的因果。
“我要去找林晚棠。”她睁开眼,眼神坚定,“她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苏棠点头:“我己经查到了她的行程,今晚她会在城郊的别院过夜。”
沈知夏握紧手中的玉佩与玉坠,它们此刻异常平静,仿佛也在等待什么。
她推开车门,夜风扑面而来。
远处,钟楼方向传来一声低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正在悄然启动。
而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再次震动。
依旧是那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你以为你是救赎者?”**
她猛地抬头,看向黑夜里那片寂静无声的荒野。
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
下一秒,那人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风中:
“林晚棠,是你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