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瞳孔在蠕动。
秦牧的视线无法从那只眼睛上移开。它像一枚嵌在天幕的琥珀，瞳孔里沉淀着螺旋状的纹路，每一圈纹路都闪烁着妖异的紫光。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膜随着瞳孔收缩的节奏共振，某种古老的低语首接灌入脑髓——
**“来……到月光里来……”**
霸山祭酒的重刀突然横在秦牧眼前，刀身符箓爆出刺目青光。“闭目！这是‘摄魂瞳’！”
但己经迟了。
秦牧的右眼突然剧痛，眼白爬上蛛网般的血丝。他看见自己的瞳孔在青铜刀面上分裂——原本漆黑的瞳仁中央，绽开一朵七瓣血花！
“你被种了瞳印。”霸山祭酒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现在开始，你就是北斗阁的活体阵眼。”
驼峰谷的崩塌突然停滞。崩落的碎石悬浮在半空，祭坛废墟中升起七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燃着幽绿鬼火。秦牧的右眼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扫过之处，鬼火便暴涨三分。
玲珑仙子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小师弟，喜欢师姐送你的见面礼吗？”
七根铜柱同时震颤，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秦牧惊恐地发现，自己右眼的视野正在与血月之瞳重叠——他看见了八十里外延康边关的烽燧，看见巡逻士兵的咽喉处跳动着紫色光点，更可怕的是，当他凝视某个士兵超过三息，那人就会突然拔刀刺入自己眼眶！
“别看活人！”霸山祭酒一掌劈在秦牧后颈。
剧痛让秦牧暂时清醒，但右眼己经血流如注。他颤抖着撕下衣襟蒙住眼睛，却发现布料迅速被浸透——血泪正在渗出！
“北斗锁魂阵启动了。”霸山祭酒的金瞳扫视铜柱布局，“一炷香内破不了阵，延康三座边城都要陪葬。”
岩壁上的血符突然活了过来，像蜈蚣般爬向两人。霸山祭酒挥刀斩碎符咒，但碎裂的符文竟在空中重组，化作锁链缠住秦牧脚踝。
“去中央祭坛！”他将秦牧甩向废墟，“用你的血喂饱铜柱！”
秦牧重重摔在祭坛残骸上。蒙眼的布巾滑落，右眼血光暴涨，七根铜柱发出兴奋的嗡鸣。他看见自己的血渗入祭坛裂纹，沿着古老的纹路汇向铜柱基座——每根铜柱表面都浮现出人脸浮雕，正是白日里那些控自残的士兵！
“他们在抽取生魂……”秦牧突然明悟，“铜柱是容器，我的眼睛是钥匙！”
霸山祭酒的声音穿透鬼火：“用剑丸刺瞎右眼！”
秦牧握紧剑丸的手在发抖。青铜纹路割破掌心，血液让剑丸苏醒，它发出清越剑鸣，却迟迟不肯刺向主人。
血月之瞳突然收缩。
秦牧的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被强行拉入某个黑暗空间。他看见玲珑仙子站在血池中，三千青丝化作毒蛇，正将一枚刻有七星的眼球按向自己的眼眶——
“住手！”
现实中的怒吼与幻境重叠。霸山祭酒的重刀劈开空间界限，刀气斩断半数毒蛇。玲珑仙子冷笑后退，幻境轰然破碎。
但这一瞬的分神足以致命。
七根铜柱完成蓄能，血月之瞳彻底睁开。延康边关方向传来连绵的爆炸声，三座烽燧同时燃起紫色火焰。最靠近霸山的永宁关城墙上，守军成片倒下，他们的眼窝里钻出紫色藤蔓，在空中扭结成北斗七星图案。
“来不及了……”玲珑仙子的虚影在祭坛上浮现，“当第七颗星点亮，十万生魂就会……”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
秦牧的剑丸刺入了自己右眼。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刺入——剑丸化作流光钻入瞳孔，在眼球内部炸开万千剑气！血月之瞳发出凄厉尖啸，投射在秦牧眼中的紫光被硬生生绞碎。七根铜柱同时崩裂，鬼火化作冤魂西散逃逸。
霸山祭酒的刀到了。
重刀插进祭坛核心的瞬间，整座驼峰谷地脉翻转。潜伏在岩层中的尸骸破土而出，却在刀气中灰飞烟灭。秦牧跪倒在地，右眼血流不止，但瞳孔中的七瓣血花己然消散。
“你毁了圣灵之眼！”玲珑仙子的虚影扭曲溃散，“等着北斗阁的……”
霸山祭酒甩出刀鞘击碎虚影，转身拎起奄奄一息的秦牧。月光恢复正常，但永宁关方向的紫火仍未熄灭。
“撑住。”他将一枚丹丸塞进秦牧口中，“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秦牧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霸山祭酒撕开右臂衣物——那道狰狞的七星刺青，正与铜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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