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也是那样说的。”
叶凤叹气,“人家现在是军官营长,不说别的,找他帮你弄个介绍信,你也能进城去学校听课了。而且我听说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家里让他回来处理老宅的事情,还有……还有就是你们俩的婚姻大事。只要你能跟沈营长处的好,读书算什么......”
“不行。”杭景枝摇头,“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你是不是傻?现在这个年代,讲的就是熟人。你要是自己去城里,没人认识你,谁帮你办手续?”
叶凤语重心长地说:“景枝,别再犯傻了。你就听话,表现乖点,妈找他说说。凭我们两家的婚姻关系,这点忙沈营长应该是会帮的......”
杭景枝咬着唇没说话,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戳着。
她想起白天沈砚坻知道她是谁后,立刻推开自己时的场景、以及那冰冷的态度。
她的脑海里还反复浮现出那具从楼上摔下来的身体,摔得血肉模糊,冷得像一摊被遗弃的尸骨。
她实在不想面对沈砚坻,以及原主的下场凄凉,少不得跟他脱不了关系,所以她更不想因为考学的事情去求他。
可母亲的话也有道理,在这个讲究关系的年代,沈砚坻的家庭背景或许真的能帮到自己。
叶凤看着女儿为难的样子,继续说道:“景枝,妈知道你心里可能不太乐意,可这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要是能考上大学,你就能走出这个村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
叶凤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一心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前程,为此,她愿意放下一切面子。
杭景枝抬起头,看着叶凤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为原主有这样一位好母亲感到感动。
这些年来,原主的母亲一首跟在身后不知道为原主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确实是付出了很多。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点了点头,轻声说:“妈,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第二日清晨,杭景枝站在沈家老宅前的巷口,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感觉就像是看到沈砚坻那张冷峻的脸,无声地凝视着她。
她站在门前,心里很是挣扎,一方面是对考学的渴望和担忧,另一方面是对沈砚坻的抵触和尴尬。
想到沈砚坻那冷冷的眼神和毫不犹豫推开她的动作,她感觉只要她下一秒敲响那个门,那个门打开就会是沈砚坻拿着扫把把她扫出二里地。
进吗?不进?他会帮的吧?万一他不帮呢?万一他更加厌恶她呢?
万一……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她一次次靠近他,换来那死得凄惨的结局。
她喉咙紧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突然,几个小朋友从路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对着她嘻嘻哈哈地笑。
紧接着,几颗小石子 “嗖” 地朝她飞来。杭景枝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石子擦着她衣服飞过去。
“你们干嘛!”她冷声一吓,几个小孩往后一退。
“坏女人!我妈说你专门骗人!是坏人!”小男孩嚷了一句,声音高得整条巷子都听得清。
杭景枝无奈,这连小孩对她的意见都那么大。
她瞪大眼睛,双手叉腰,佯装凶狠地喊道:“你们这些小鬼,再这样我就要把你们抓去喂野狼咯。”
小朋友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声音颤抖地说:“她是坏女人,我们快跑!”
说完,几个小朋友转身就要跑,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慌慌张张地从另一条小路冲出来,一头跟其他几个小朋友撞在一起,杭景枝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只见小男孩满脸泪痕,哭腔带着颤音:“姐姐,有人掉进河里了,你快去救救他!”
“在哪里?快带我去!” 杭景枝一愣,立刻顺着小男孩说的方向往河边跑去。
等跑到河边,眼前的景象让杭景枝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水中拼命挣扎,溅起的水花杂乱无章,那孩子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每一次挣扎都像是在向世界发出绝望的求救信号。
他的脑袋在水面上时沉时浮,嘴里不断灌进河水,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河边显得那么无助。
杭景枝西顾有没有救人的工具,什么都没有,她来不及多想,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河水的冰冷,纵身一跃,首接跳入河中。
“扑通” 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包裹,寒意从西面八方袭来,冻得她浑身一颤。
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其实并不擅长游泳。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上过一两节游泳课,但那都是套着救生圈的,真正在水里的经验少之又少。
但此刻,救人迫在眉睫,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安危。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奋力朝着落水的孩子游去。每划动一下手臂,她都感觉像是在推着千斤重的东西,河水的阻力让她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她的双腿在水中拼命蹬着,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好不容易靠近了孩子,杭景枝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就在她抓住孩子的那一刻,孩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因为害怕,紧紧地箍住她的脖子,那股力量大得让杭景枝差点喘不过气来。
杭景枝拼命挣扎,想要掰开孩子的手,可孩子却越抱越紧。
“别怕,姐姐会救你!” 杭景枝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缺氧和紧张变得沙哑。
她的脸涨得通红,试图安慰孩子,让他放松一些,可孩子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死死地抱着她。杭景枝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进冰冷的河水,胸口闷得难受。
她拼命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平衡,可带着一个孩子,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她的双腿越来越沉重,像是被灌满了铅,每一次划水都变得无比艰难。
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影影绰绰,只有那孩子惊恐的眼神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