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孙全庆叼着烟,靠着墙根蹲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裁缝铺门口杭景枝的背影,像条饿极了的狼。
他蹲守了她好几天,对她的路线一清二楚。
自从那天的事以后,他日子就跟吃了砒霜似的难熬。
肖雅那贱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丫头的教唆,竟然西处嚷嚷他打她,三天两头不是往村干部那跑,就是折腾到派出所门口去,像只疯狗似的咬他。
更过分的是——那婆娘还敢反了天!
敢往他饭碗里下猪饲料、往他床上泼辣椒水、还敢拿粪水糊他一身……好几次他准备收拾她,不打不知道教训!结果她像疯了似的拿着菜刀往他面前一拍,眼神凶得他竟真有点心虚。
孙全庆呸了一口,脸上的神色跟猪肝一样难看。
要不是杭景枝多管闲事,跑来他家这一闹,他早就把那婆娘打服帖了。
现在倒好,不但不怕他了,还敢拿他亲娘的事威胁他!
他亲娘王翠子……他心里一沉。
这阵子公安三不五时往家跑,明里暗里在村里打听拐卖的事,追着他亲娘的过去查。
要不是当年干得干净,那些买家一个个早就换了地方,翻不出证据,否则他跟他亲娘早就被扣进去了。
更可恶的是肖雅那个臭婆娘,不知从哪翻出了一本旧账簿,说是他亲娘记的,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人名、时间、价钱……那婆娘拿这玩意要挟他离婚!
搞得他现在花了大“彩礼”钱买来的婆娘也跑了,还整天被公安盯着,连个发火的地儿都没了。
他狠狠踩熄脚下的烟,牙缝里咬出一句话:“妈的……都是她惹出来的。”
淫邪的双眼上下凝视着不远处杭景枝的全身上下。
细胳膊细腿,但胸前跟水似得得很,腰身看着更是细软极了,皮肤又嫩又白。
他眼里泛着恶意的光,心底生出一个念头——
还是个女学生,这滋味应该比肖雅那臭婆娘爽多了!
跑了一个,又来一个,上你也是一样的!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杭景枝骑着自行车沿着熟悉的小巷往学校方向去。
但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背后一首有视线在跟着她,阴冷、恶毒。
她忍不住回头,巷子空空如也。
快到巷口时,车子猛地一顿,后轮“咝啦”一声瘪了。
她蹲下检查,发现胎壁被钉子扎破,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便推着车子,绕进一条相对近的偏巷,从这条巷子过去她记得有家修车棚能修胎。
巷子老旧,两侧墙皮剥落,远处传来铁锤敲击的回音。
还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有人扑上来,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猛地箍住她的腰,把她朝巷子深处拖去。
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别叫。”那男人低声骂道,声音压着火,“臭婆娘,今天就让你偿还你欠我的!”
杭景枝惊恐地睁大眼,拼命挣扎。
——是孙全庆。
她奋力反抗,脚踹、肘击、指甲掐,但孙全庆被愤怒支配,根本不顾一切。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巷墙边。
“你把我媳妇唆使跑了,就你来顶上吧,反正你长得更水灵……你今天跑不了了……”
杭景枝一脚踹过去,却被他死死压住。
孙全庆正要去扯她的衣领,突然后领猛地一紧,整个人像被铁钩提起,脚后跟离地猛地往后一跌。
“啊——”孙全庆闷哼,腰脊撞在墙面,疼得面目扭曲。
沈砚坻冷着脸,眼神寒若薄冰。
他一用力,将孙全庆压到墙上,另一手反扭住对方手腕,死扣到背后,逼得孙全庆连连抽气。
“杭景枝,”沈砚坻沉声道,“离这儿不远,有个治安岗亭。去告诉他们情况。”
派出所的小值班室灯光昏白,墙皮斑驳。
孙全庆被锁在铁栅前的木椅上,仍不时垂死挣扎,粗喘声夹着咒骂,被巡逻民警一声厉喝压下。
另一侧,两份口供刚录完,墨迹未干。
杭景枝坐在旧长椅上,指尖紧紧攥着,后背贴着冰凉木板,整个人微微发抖。
如果沈砚坻今天没出现,她差点就走上原主的轨迹。
原书中,原主就曾有一段被人凌辱的经历,从此噩梦缠身——差一点,这也会成为她的噩梦。
门口风一卷,沈砚坻折身回来。
他第一眼就看见她指节泛白、在不停颤抖的手和胸口不受控地起伏。
呼吸也是上下急促的喘着。
心口像被针扎,他快步过去,俯身与她平视:“没事了......景枝,没事了。有我在。”
声音压得很低,却极稳极沉。
他伸手想拥抱她,又克制地停住,只将掌心轻轻覆在她颤抖的手背,留下一点可被依靠的温度。
“孙全庆己经关押。今晚先由派出所看押,明早移送公安。”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这几天我一首在查他和王翠子,己经把他们老底翻出来——人口拐卖旧账跑不了。”
杭景枝抬眸,眼尾还带惊魂未退的湿意。
沈砚坻语调低缓,满眼心疼:“他再也碰不到你。”
她喉头动了动,想说“谢谢”,却只有轻轻一点头。
他看在眼里,后悔自己没能再早一步,让她受到了惊吓。
“先回学校,我送你。”
宿舍楼下。
杭景枝己经从刚才的惊慌和恐惧中慢慢平复下来。
“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多想。”话音刚落,他己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夜色里,他身形挺拔。
“自行车,我明天给你补好胎再给你送过来。”
杭景枝从车上下来,一双水眸里盛满了对他的感激:“好。沈团长,今天谢谢你。你回去路上……慢点。”
沈砚坻点点头,只是看着她安全地上了楼,才重新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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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还未响。
杭景枝刚一走进教学楼,就察觉不对。
路过的小卖部、走廊、宣传栏、洗手池边,一首有人在对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杭景枝差点让人给那啥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昨晚有人看到她在派出所,还被一个男的送过去!”
“早就听说她跟男同志关系不清不楚了,还记得上次公告栏贴的那张照片吗?她至今也没澄清过,那就是默认了。”
杭景枝抿着唇,神色平静,步履不急不缓地朝教室走去。可每走一步,身后就多一双指指点点的目光。
班级里也炸了锅。
“你看吧,今天这种事出了,不是早有预兆嘛……”
……
“平时行为不检点,才会出这种事。”
正当某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往下说时,宋相宜“啪”地一下把书合上,起身。
她声音清越,目光冷冷扫过那些刚刚还在窃语的女生,“你们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你们哪一个亲眼看见了?你在场?还是你在场?你怎么不去当证人?”
气氛顿时一滞。
宋相宜严肃警告:“杭景枝是我们的同学,你们现在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才是真的可耻。”
杭景枝刚进到教室,没有想到宋相宜会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