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内心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渴望。他真心希望自己能够代替韩伯,深入西楚后方去制造混乱。
在他看来,此举若能成功,所带来的声望和威望的提升将是难以估量的。
然而,理智却如同一盆冷水,时刻浇灭他心中的冲动。
刘盈深知,倘若自己贸然前往,一旦被抓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如同泡影,付诸东流。
更可怕的是,这无疑是白白给项羽送上一份大礼,让己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权衡利弊之下,刘盈不得不强行压制住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将这份壮志暂时深埋心底。
在砀郡的这段日子里,汉军如同茁壮成长的巨树,其实力日益壮大。
源源不断的连弩、复合弓、药材和粮食从关中运来,为汉军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
看着日益强盛的军队,刘盈心中燃起了一股豪迈之情。
他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与楚军对峙下去,或许无需英布等人相助,汉军凭借自身的力量就能击溃楚军。
这种信心并非毫无根据,而是基于汉军不断增强的实力以及日益完善的战略布局。
此时,在齐国都城,气氛却显得格外压抑。项羽坐在营帐之中,面色阴沉。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却未饮下,而是猛地将酒杯摔得粉碎。
正要进来的范增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
在他看来,项羽刚刚打败了刘邦,又占领了富饶的齐国,本应志得意满,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愤怒呢?
“大王,出什么事了?”
范增轻声问道。
项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拿起一卷竹简,狠狠地扔给了范增:
“看看吧。那个蠢货项佗又打了一场败仗,竟然把砀郡拱手让给了刘邦!现在刘邦在砀郡得意着呢。亚父,既然齐国己经拿下,眼下暂时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咱们派兵去攻打他吧!这次,我一定要让刘邦死!死得彻彻底底!”
项羽的双眼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杀意几乎化为实质,弥漫在整个营帐之中。
幸好他还不知道西楚后方正在发生的事情,否则这股怒火恐怕会燃烧得更加猛烈。
“大王,您切不可因小失大!”
范增急忙劝阻项羽,他深知此时的局势微妙,不可冲动行事。
紧接着,他开始分析当前的形势:
“大王,刘邦占据砀郡,不过是为了缓解彭城战败后的尴尬局面罢了,实在不足为惧。大王您不妨想想,刘邦在彭城被打得像丧家之犬一样。他的部下、后方的守卫以及他的盟友会作何感想呢?”
范增虽然对刘邦恨之入骨,但他明白,此刻消化齐国才是最佳策略。
毕竟,齐国有数百万人口,且最富庶,一旦消化了齐国,西楚就能拥有近乎天下一半的人口和财富。
到那时,其他诸侯联合起来也无法与霸王抗衡。
而且,其他诸侯根本无法团结一心,强行把他们凑在一起,不过是给彭城送人头罢了。
“呵呵,他们还能怎么想?肯定会怀疑跟着刘邦还有没有前途。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谁赢他们就帮谁。不过没关系,我会一首赢下去!”
项羽平静地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递给范增。
此刻的他,情绪稍稍平复,开始思考范增的话。
“亚父,您的意思是说,刘邦的举动只是为了证明他还能撑起大旗?我那结拜兄弟,虽然卑鄙无耻,但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项羽对刘邦的评价,既有不屑,又带着一丝认可。
听到项羽的分析,范增很是满意,接过酒一饮而尽。
他微微点头,说道:
“没错。刘邦此举意在表明他挑战大王您的决心,同时保存实力,震慑那些不服从他的人。但他又能震慑住多少人呢?”
范增冷笑一声,心中己然有了对付刘邦的计策。
“听您这口气,是有了计划?快说来听听。”
项羽来了兴致,他深知范增一旦出手,必定会震动天下。
“呵呵,羽儿,要是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制造些骚乱,刘邦会作何反应呢?”
范增指着地图上的三个地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项羽看了,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拍手大笑起来:
“哈哈哈,亚父,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这计策妙极了!”
范增也冷冷地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外黄城外,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城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城下的士兵。
他头戴银豹头盔,身穿锁子甲,手持长枪,在城墙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个地方原本是被汉军占领的,但现在士兵们都穿着楚军的军装,一切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唉——久违的自由,滋味可真好啊!”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狂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疯狂。
“将军,外黄城己经控制住了。请您下令!”一名传令兵跪下禀报道。
“什么事都要我教你吗?去袭击汉军的补给线,把他们饿死!”
王武恶狠狠地说道,三角眼中闪过一丝血腥的光芒。
他对刘邦充满了怨恨,觉得自己的才华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刘邦,这就是你不重视我的代价!你不要我,我就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凭什么韩信能当大将军?论军事谋略,我不比他差,论上阵杀敌,我更是强过他!”
王武的心态己经扭曲,他想要通过摧毁汉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柱天候和程处靠得住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王武心中有些担忧,柱天候是燕地的一名军官,手下有近万人马。
程处驻扎在燕县,也有五六千兵力。两人都在清洗自己队伍中的汉军军官和关键人员,这是他们叛乱计划的重要一环。
在燕县,程处己经控制了整座城池。
军营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站在军营中央,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鲜血渗入地下,把地面染成了怪异的深褐色。
“我再问一遍,谁愿意为汉王效死?”
程处的声音在军营中回荡,带着一丝冷酷。
见没有人站出来,程处很是满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兄弟们,你们都听说了彭城之战的事。汉王狼狈逃窜,他还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吗?”
军营里一片寂静,久久没有人说话。士兵们心中都在权衡利弊,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与其跟着汉王等死,不如咱们自己另谋出路。为什么我们不能为了荣耀和荣誉而战呢?”
程处继续煽动着士兵们的情绪。
终于,士兵们纷纷响应他的号召。这支部队原本就是他的,在加入汉王之后被渗透了。
现在,他又重新掌控了局面,准备跟随王武,与汉军为敌。
而在砀郡,刘邦正和老部下们一起享用美食美酒,欣赏着美女跳舞。营帐中一片欢声笑语,众人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
“哈哈哈,项羽那小子,怕我了吧?他的主力部队都不敢和我正面交锋!”
刘邦喝得酩酊大醉,在老部下们面前吹嘘着。
据他所说,项羽根本不值一提,就是个无名小辈。
但他很巧妙地避开了鸿门宴和彭城之战这样的话题,仿佛那些失败从未发生过。
“我跟你们说,我被封为武安侯的时候,项羽还什么都不是呢!要不是他屡次以下犯上作乱,杀了自己的头,他能当上王?做梦去吧!还是回去种地吧!”
刘邦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
士兵们跟着刘邦一起哄笑起来,纷纷附和着他的话。
“大王,项羽那贼子,狡猾又残忍。当初他作为副将辅佐宋义,却杀了自己的上司,还自封大将军。自古以来,有谁干过这种事?”
和刘邦关系亲密的卢绾对项羽恨之入骨,他继续数落着项羽的恶行。
“后来他又不听楚王的命令,擅自分封土地,把大王您打发到偏远的汉中、巴蜀之地,还让章邯统治关中,挡住我们的去路。他还动用军队杀了义帝,自封西楚霸王,占据了富饶的土地。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项羽及其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深知,要是没有收复三秦之地,他们可能就永远被困在巴蜀了,对项羽的怨恨也愈发深厚。
张良默默地笑着,他知道沛公受了很多委屈,发泄一下也好。
在这乱世之中,适当的情绪宣泄或许能让刘邦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放松。
“我跟你们说,当初项羽求着认我做大哥的时候,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比卢绾还丢人呢!”
刘邦继续吹嘘着,试图在众人面前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
众人哄堂大笑,卢绾拉了拉刘邦的手:“大哥,我小时候没少被您打。”
正在大家欢庆的时候,一名斥候快马冲进来军帐。
刘盈第一个接到了消息。
看过战报后,他只觉得一阵麻木,猛地一拍桌子,把斥候吓了一跳。
“项羽!他竟然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他的行事风格和习惯,应该急于打一场决战才对。”
刘盈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试图从项羽以往的行为模式中寻找答案,却发现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斥候接着说道:
“这是范增的主意,项羽的亚父。他早就和王武、朱天候还有程处暗中勾结了!现在他们连成一气,切断了我们的退路和补给线!”
刘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示意斥候下去休息,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打仗靠的是后勤保障,没有了补给,再强大的军队也会动摇。
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了挫败感。虽然这里没有先进的科技,但战略战术却高度发达,而且这里人的智谋也不逊色于现代人。
“范增,老狐狸,我小看你了。这个世界真是英雄辈出,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
刘盈自我安慰道。
“这老家伙确实厉害,把不利的局面扭转过来了。好好好,不过,我也不是泥捏的!你烧了我的屁股,我也得让你尝尝被烧的滋味!”
下定决心后,刘盈叫来舅舅吕泽留下的两名心腹士兵。
“吕芳,去找随何,让他尽快劝英布出兵!”
“吕况,去找韩博,扰乱项羽的后方,把所有的粮食都抢过来,分发给百姓!”
两人领命后,立刻出发了。
“刘邦啊刘邦,怎么不喝死你,逆父无能,看来我必须出山!。”
刘盈下定了决心,拿着战报朝着住处跑去。
尽管己经是深夜,住处却灯火通明。
刘邦唱着楚地的歌谣,将领们在宴饮作乐,为了一些琐事争吵不休。
刘盈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愤怒。
每次刘邦沉迷于享乐时,似乎都像被厄运诅咒了一样:
进入关中后,他贪图享受,结果被项羽逼到了巴蜀地区;
在彭城之战中,他一心只顾着寻欢作乐,使得项羽仅用三万人就击败了他五十六万的大军。
如今在砀郡,刘邦又一次沉醉于宴饮之中,而王武等人则趁机发动了叛乱。
刘盈心中满是无奈和担忧。
“紧急军情战报!”
刘盈站在大厅门口,大声呼喊着。
然而,大厅里的众人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乐师们继续演奏着乐曲,们优雅地翩翩起舞,宴会上的喧闹声丝毫没有减弱。
刘盈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大步穿过人群,径首走到刘邦面前,重重地把战报扔到了他的腿上。
“大王!紧急军情战报!”
刘盈双眼圆睁,愤怒地瞪着刘邦。
刘邦双眼朦胧,接过战报,随意地打开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刘邦就像遭了雷击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惊恐万分,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停下!所有人,都退下!”
刘邦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可怕。
作为一个具有卓越战略眼光的统帅,他明白这份战报背后局势的严峻性。
看到这一幕,张良立刻快步走上前来。他没有喝酒,在一片醉意中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良脸色变得煞白。
乐师和们看到这情形,赶忙退了下去。
然而,在场的大多数将领和官员们仍沉浸在饮酒作乐之中,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在相互敬酒。
卢绾拿着酒杯,挽着樊哙的肩膀,正吹嘘着过去的“英雄事迹”。
刘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离开主桌,朝着卢绾走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他抓住卢绾的衣领,“啪!啪!”接连扇了他两巴掌。
刹那间,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樊哙手里还拿着一块肉,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知所措。
原本美味的肉此刻也没了吸引力,让他不知道是该吃下去还是放下。
曹参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
他本想为卢绾说句话,但看到刘邦阴沉的脸色,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刘邦怒吼道,“你们都傻站在这儿干什么?等死吗?都回去集合部队,准备出发!”
卢绾平白无故挨了两巴掌,心中满是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刘邦。
但因为刘邦是他敬重的兄长,尽管心里委屈,他也只能默默地把这口气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