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因为当幻想与骗局戳破,无论是知晓一切的“舞仙”,还是自欺懵懂的“舞夕颜”,最终都会变成同一个人。
一个无处凭依的逍遥楼。
幽暗的石窟,靠在墙边的九尾狐妖缓缓睁开湛蓝水眸,不再懵懂的眼神,柔似当年。
她再也看不到那另一个影子,那个自以为是“舞仙”的幻觉。宛如精神分裂的病症,无疾而终。
舞夕颜走入那熊熊燃烧的鬼火之中,与女儿清澈懵懂的湛眸对视。
许久,她蹲下,牵住了女儿柔软的小手,声音很温柔。
“以前有个妈妈对我说: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所以孩子一定要听话,否则就是坏孩子,坏孩子要挨打,不能吃饭,数九寒冬,也要被丢在外面。”
“我不敢苟同。”
“可回过神,我却也做了一样的事,一样怀着私心生下了你,一样只能假惺惺给你‘有条件的爱’。”
她忽然停顿许久,又自嘲:“算了,我跟你讲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早点结束吧。”
翠绿的花藤从腰际钻出,上面结满了鲜艳的小果子,果皮透明,果肉柔润,瞧着都令人垂涎欲滴。
舞夕颜抱起女儿,轻轻一吹,阴胎那早已死去、又腐烂成灰的内脏,自此扬起风尘消失。她摘下一颗果子,按在幼狐空荡荡的腹腔里。
几乎是安置好的同一刻,果实发芽,飞速生长,短短几秒,便成了一团茂密的花朵与绿植,形状宛如婴儿的肝。
剩下的果实,如法炮制,很快,原本死气一片的阴胎内部,便因这鲜艳道果有了生机盎然的内脏。
然而所有果实都采摘一空,幼狐心脏处依然缺了最重要的心。舞夕颜这才想起之前有个损人不利己的剑宫混蛋,抢了一颗自己果子。
她犹豫着,思考是否要将某个不重要的“内脏”,先拿出来,重新激发,令其化作阴胎的心。
想了很久很久,舞夕颜忽然失笑,她回想起与秦无依交往的一幕幕,心中涌出股难言的情绪。
“我是你娘亲……却连一点东西都不想付出,这怎么像话呢?”
她纤手灌注法力,轻轻探入自己丹田,不多时,掏出了那颗自己刚修成的真婴。
真婴离体,她的气息迅速衰弱起来,变得像个平凡女子般无力,连女儿都不太抱得动。
这颗外形与她神似的真婴送入幼狐胸口唯一的空缺,化作怦怦跳动的心脏——那一瞬,幼狐仿佛活了过来,她的皮肤恢复血色,她的脉搏重新跳动,明明是阴胎,却跨越死亡的长河,重获生命。
她甚至有了痛觉,有了心情,原本只知懵懂傻笑的幼狐,眉头一颦,哇哇哭闹起来。
“不哭不哭……很快就不疼了哦~乖~”
舞夕颜笨拙哄着,解开衣服,生疏地哺.乳。
母亲的味道终于令幼狐安静下来,她抱着那座柔软的山,不知轻重地**着。
鬼火并未熄灭,只是此时,鬼火已烧不坏幼狐全新的身体,反而与她晶莹雪白的肌肤,逐渐融合,她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幻。
见到这幕,舞夕颜稍稍松了口气,起码,第一步结束了。
她抱起吃到正香的女儿,用妖族变化之法收回了八根狐尾,又用胭脂水粉将自己简单伪装成一个寻常的狐妖母亲。
然后……她走出山洞。
洞外正是那条无垠无尽的冥河——也正是幽冥边境、与剑塔世界的交界处。
此时剑宫突袭幽冥的作战刚刚结束,绝大部分剑宫修士已离开边境,深入幽冥,只有寥寥几队修士在守备。
舞夕颜轻松绕过了巡逻修士,然后用死气打开剑塔的通道,直接进入。
任石行他们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她再一次欺骗了玉玲珑,将整个幽冥当作弃子和诱饵。
然后,又回来了。
470 阳灵
想掌控天剑,哪怕只是想将阴胎送进去,修补阴灵,都是件很麻烦的事。
最麻烦的是有些准备需要在幽冥内做,而有些准备却要去剑塔的“源层”——用数字表达,就是这层层嵌套结构的“第十一点五层”。
那是一个融合了真界与假界的特殊世界,也是天剑剑灵栖息的核心。
但剑宫在第十一层人最多,强闯,她没那么大本事;潜入,也不太容易。更重要的是哪怕成功了,一旦打草惊蛇,剑宫也有时间作出反应,导致计划失败。
所以她想了个鬼主意:干脆把执行顺序调换。
正常应该先将阴胎送入天剑核心,修补取代阴灵,再去幽冥建造轮回台这种与阴灵遥相呼应的“子剑”。她却先做了后一个步骤,把剑宫小魔头都引入幽冥,才继续做前一个步骤。
赌的就是剑宫拆不掉轮回台。
彼时。
白骨随河,沙沉浪洗的空旷战场中央,一只身材火.辣、丰乳圆臀的狐妖少.妇,正抱着女儿走在沙岸边。
她似乎走得很吃力,用不了几步,便要停下,擦擦汗,哄好怀中饥饿的女儿。
道果赋予阴胎“生”的活力,同时深深埋入属于她的气息,阴胎活了过来,但也有了喜怒、有了渴望、有了生的万般烦恼。
其实此时,舞夕颜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夺去阴胎新生的懵懂意识,令女儿变成自己分身,这样无疑更方便。
但不知为什么,事到临头,她反而不舍起来,总想拖延这个必然的结果,总想和这只充满她味道的幼小狐妖,再多亲昵几个时辰。
——是放不下这份感情吗?
——还是源自肉体深处的母性本能?
舞夕颜不知道,她也尽量避免去想,做决断很痛苦,尤其去思考决断的得失,更痛苦。
她甚至不愿去联想“起名字”,生怕脑海中闪过某个灵机一动的乳名,击穿她并不坚固的心防。
很快,舞夕颜来到了那个关隘。
她驱御死气,企图撬开进入天剑中枢的门,这一行为十分隐秘,她也如此相信。
然而——下一秒,那种熟悉的被恐怖之物注视、被炽炎灼烧后背的感觉,再次出现,是之前被剑宫中人召唤出来,却没能杀死她的阳灵意志。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令舞夕颜浑身寒毛直竖,之前她花费不少代价才甩开这玩意儿,本以为阳灵应该已经沉睡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在这儿等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舞夕颜意识到自己终究算漏了什么,手上逐渐沾满湿汗。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她甚至已经做好夺舍女儿、金蝉脱壳的准备。
可谁知,穹顶那巨大的天目只是冷冷瞥她一眼,便收回了注视,就仿佛……默许了她的行为。
舞夕颜瞬间明白——阳灵已经看透自己目的,祂不打算阻止!祂也想补完阴灵!祂也在渴望重获完整!
大喜之后就是紧张,手上动作迅速加快,急躁与焦虑之下,她没犯任何一个错误,很快便用死气打开了中枢的入口。
瞬间。
她眼前一黑,连带女儿被吸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