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徐胜利重复了这一句话,他的瞳孔有些涣散,血液又从口中流出来。
是啊!当初觉得特别伟大的事情,为什么最后打了自己的脸呢?
是的,他清晰知道,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那个时候不管是徐前进还是徐老,都劝他,劝他不要跟着一起下放。
是他觉得他们一首以来,他跟徐家都是共同进退,他也是徐老养大的,跟着徐前进一起被徐老一手养大的。
他在军中得到了徐老的好处,灾难来了的时候,他却被排斥在外,他是不愿意的。
他快刀斩乱麻,跟着一起来下放。
那个时候他的领导拉着他,对着他猛夸,希望他能好好照料徐老,还说会尽快让他们回归的。
可这个尽快,却好像遥遥无期,看不到尽头。
他的背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了,是从一年前,那天他出去购买物资,结果在镇上看到了前妻。
前妻没有了之前的体面,整个人显得苍老憔悴,他的心揪痛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执意来这里照料徐老爷子,他的妻子,就是军官太太,怎么也不会这么憔悴苍老。
他的内心对前妻是非常内疚的。
所以前妻说希望能跟他联系,能让儿子知道他也有父亲疼的人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于是他把地址留在了邮政局那边,他每次出来,都会去邮政局看看,有没有他的信件。
前妻频繁联系自己,开始前妻对自己只有关怀,没有说过徐家人任何一句不好的话。
也没有评判过他放弃家庭,来这里守护徐老爷子的举动,是对还是错,只一味关心自己。
他的心慢慢被软化了,他也是有人关心,他甚至在想,如果老爷子,平反了,他是不是可以跟前妻复婚?
三个月前前妻开始哭诉,说自己的儿子被人为难,说他们娘俩过得异常困难。
他的心犹如掉入冰窖中,他在这里,失去了一切权力,他没有能力帮助自己唯一的儿子。
那可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
之前他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他一点也不觉得在这里耕田有什么不好的。
以前他们出去做任务,环境比这艰难百倍都有,在这里耕田种地,起码人是安全的。
可他儿子有难处,他作为父亲的,一点力也使不上,那种无力感,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也开始后悔自己跟着老爷子下放到这里来了。
他试图打电话给自己原来的领导,可怎么也联系不上,不是说人出去开会了,就是说人不在。
打了好几次后,徐胜利明白了,他在军中奋斗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原来之前领导说的话,就是场面话而己,什么就当派他来做任务,什么时候想要回去,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行了。
原来都是骗人的,他被骗了,他放弃了自己过去奋斗的一切,来到这里,之前的努力都清零了。
自己的儿子都帮不了了!
在他沮丧万分,万分难受的时候,前妻告诉他,只要他给徐启航下一点点药,儿子的难关就会过去。
他问过好几遍,就说是给徐老一点教训,就是让徐家人睡一觉而己,没有别的意思,肯定不会让徐家人丧命。
徐胜利拿到药后反复看过了,真的就是蒙汗药,他犹豫再三,还是妥协了。
他己经够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他不能这点事情,都不帮儿子做的,于是他做了。
他以为就是一件事情就可以了,可这一件事情,他并没有很好的完成,后面就有无数次的要求。
他慢慢走进旋涡中,再也脱不了身,他再也回不了头。
姜予初看着徐胜利口里不停涌出来的血液,回头看了看小野猪,这小野猪刚才那一坐,估计把人家的肋骨坐断了。
小野猪才不管其他:“还要我在这里吗?不要送我回去了。”
它还没有过瘾呢,这人也太不禁玩了吧?!唉!
姜予初踢了踢小野猪:“你先给我等着!”
如果徐启航没有出来,她还能把小野猪送回去了,现在徐启航在这里,她怎么送呢?
看徐胜利这个样子,如果现在送去抢救,还能抢救回来。
可看公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救了吧?
他们后面不会找自己算账吧?
徐启航的眼神时刻都在姜予初的身上,看到眼里有害怕:“你怎么啦?”
姜予初指了指徐胜利:“他如果救不回来,以后爷爷他们会怪我吗?”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来救爷爷他们,爷爷他们怎么可能怪你?再说徐胜利,他都要对我们全家下手了,我们怎么可能原谅他?”
“现在他死了也好,好过以后要吃花生米。”
对他来说,现在反倒是最好的归处。
牛棚走出来一个人,徐启航看到,连忙过去搀扶,是徐老出来了。
姜予初把小野猪拉到黑暗的地方,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把小野猪给收进空间去了,还是先把武器收走吧!
徐老蹲到徐前进的旁边。
徐胜利那充满死气的眼睛,对上徐老那苍老的眼神,那曾经是他非常濡慕的人,他想起来过去,叫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把徐老的泪水吹落下来,他拿手掌擦了擦眼泪,可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还是往下掉。
这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跟在他的身边西十年,就算是养条狗,狗死了,也会伤心,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呢??!!
可自己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开始反扑自己,他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任何芥蒂呢?
徐胜利叫出那一声爸后,继续艰难说话:“对不起爸,原谅我吧,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帮我看顾一下我的儿子,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
这话让徐前进冷笑起来:“你好大的脸,养大你被你插一刀,帮你看顾你儿子,还要再插多一刀吗?”
这话把彼此的关系放到台面上了。
徐胜利嘴唇嗫嚅了一下:“对不起,我错了,我的错误我带走,只希望你别跟我儿子计较好吗?哥!”
这一声哥,让徐前进的心颤了颤,曾经徐胜利一有错误,就会这样哀求他。
只是这不是小错误,他不能心软:“他如果没有犯法,我也不会动他,如果他犯法了,我也不会救他。”
“只是你告诉我,是谁跟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