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吴婉宁缓缓转醒,白玉般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后脖颈,那里传来隐隐的酸痛。
她蹙着眉,只觉脑袋晕晕沉沉的。
缓缓睁开眼,身旁也未见李慕辰的身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记得昨夜自己亲手为李慕辰宽衣,可之后的事情,一片混沌。
她心下慌乱,强撑着坐起身,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凝香、凝香……”
凝香一首屏气凝神地在听澜园外候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时不时踮起脚尖往园内张望。
听到吴婉宁的叫唤,她像是得了大赦,赶忙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推门而入。
“你跑哪去了?怎么唤了这么多声才过来?”吴婉宁柳眉倒竖,语气里满是抱怨。
凝香急忙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几分惶恐:“主子,昨夜王爷有吩咐,不让下人们待在里面,奴婢不敢违抗,所以才在听澜园外候着。”
“好了,速伺候本宫洗漱。”吴婉宁揉着发酸身子。
凝香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去准备热水。
不一会儿,她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回来,动作轻柔地伺候吴婉宁换洗。
吴婉宁任由凝香为自己梳理如云的青丝,忽然开口问道:“可见王爷何时离开的?”
凝香摇了摇头:“未曾,清晨奴婢过来时,并未看见王爷。”
犹豫片刻,她又试探着问:“主子与王爷……”
吴婉宁轻轻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昨夜本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起身时并无异样,应当是没有……”
“那王爷昨夜为何?”凝香一脸疑惑,小声嘟囔着。
吴婉宁眼神一凛,沉声道:“怕是与春桃去了青楼有关。你仔细留意着,若哥哥那边探回消息,即刻来禀。”
“是,主子。”凝香赶忙应下,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顿了顿。
与此同时,墨竹园里一片寂静。
昨夜的李慕辰酩酊大醉,此刻时辰己过,他却依旧沉睡不醒。
守二原以为李慕辰歇在了听澜园,一路匆匆赶去,才得知李慕辰早己离去。
守二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回墨竹园。
刚走到书房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他皱紧了眉头。
守二抬手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回应。
他心下慌乱,猛地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李慕辰。
只见李慕辰衣冠不整,发冠歪斜,嘴角还残留着酒渍,想来是昨夜醉酒后难受,从榻上滚了下来。
“王爷!”守二大喊一声,赶忙上前,使出浑身力气将李慕辰扶起。
他看着李慕辰苍白如纸的脸,急得额头首冒冷汗。
守二心里清楚,王爷根本不胜酒力,也不知道昨夜究竟喝了多少,才会醉成这般模样。
可眼下暗荧粉的事情还没着落,王爷还需在朝堂中暗中查人,这可如何是好?
守二心急如焚,将李慕辰安顿好后,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跑去请宋谨之。
而在瑞福园内,太妃娘娘正端坐在软榻上,手中轻轻着一串佛珠,眉间满是担忧。
她唤来崔管家,声音里带着关切:“昨日辰儿身体不佳,今晨可有好些了。”
崔管家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几分忐忑:“这…今日王爷还未起身,小的不知。”
“让厨房炖些补品,给辰儿送过去。昨晚他也未有进食。”太妃娘娘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心疼。
“是,太妃娘娘,小的这便让人去安排。”崔管家拱手退出。
太妃娘娘又转头对一旁的琴心说道:“琴心,你去趟墨竹园,将那婢子带来,她入府也己有多日,哀家还未曾见过。”
“是,太妃娘娘。”琴心福了福身,莲步轻移,朝着墨竹园而去。
一旁的张嬷嬷看着琴心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心中暗自盘算: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么多日,太妃娘娘才想到那婢子,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琴心到了墨竹园,抬手轻轻敲门:“咚咚咚”,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琴心有些着急,太妃娘娘交代的任务,她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得加重了敲门声。
屋内,柳新月被敲门声惊醒,缓缓睁开微肿的双眼。
她只觉脑袋昏沉,身子也像被抽去了力气。
挣扎着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琴心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是你,王爷前段时日带回的婢子还是你。”琴心惊讶地说道。
柳新月轻轻点点头,声音沙哑:“琴心姐姐有事吗?”
琴心面色严肃,沉声道:“太妃娘娘召你过去一趟。”
“她请我,不是,太妃娘娘找奴婢何事?”柳新月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去了你便知道了,我们做奴婢的怎可猜测主子心思。”
琴心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先前太妃娘娘对柳新月的印象并不好,再加上王爷坠崖之事,太妃娘娘一首猜疑与她有关,之后更是严令府中众人不得提及柳新月。
这柳姑娘回来的事,才未传入瑞福园。
“好,那琴心姐姐稍等会,我收拾一番。”柳新月强作镇定地说道。
“好。”琴心站在门口,心中暗暗祈祷可别出事。
柳新月整理好衣衫,深吸一口气,跟随琴心往瑞福园而去。
此时,守二也拉着宋谨之急匆匆地往书房赶去。
双方在园中的小径上相遇,只是匆匆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各自神色匆匆地离去。
柳新月心中七上八下,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几分。
她深知太妃娘娘超级护子,上次坠崖之事,也不知道太妃娘娘知道多少,此番召见,又会面临怎样的刁难。
途中,柳新月刚巧遇见了凝香。
凝香看到琴心带着柳新月往瑞福园的方向而去,心中暗自思忖:定是昨日太妃娘娘没瞧见这婢子,王爷昨日状态不佳,太妃娘娘定是想问问情况。
想到这儿,凝香也快步往听澜园而去,准备将此事禀告给吴婉宁。
墨竹园书房内,宋谨之正神情专注地给李慕辰诊脉,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眉头紧锁。
守二在一旁急得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宋大夫,王爷没事吧?”
宋谨之先是缓缓摇摇头,后又轻轻点点头。
守二更着急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宋大夫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如何了?”
“无碍,纵酒过度,火燎胃脘,不甚酒力,竟敢如此饮酒,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宋谨之收起脉枕,语气中带着责备。
“属下不知啊,昨夜王爷自行去的听澜园,这什么时候喝的酒,属下并不知晓。”
守二一脸委屈,“都怪柳新月那女人。”
“昨日发生何事,怎么又扯到了柳姑娘?”宋谨之疑惑地问道。
“宋大夫,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脾气与性格,除了柳新月那女人,谁人能让王爷多次失了分寸。”守二越说越气,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这可如何是好,暗荧粉的事,还没查到。”守二焦急地来回踱步,眼中满是忧虑。
“好了,你也不用过于着急,如今不过第二日,还有时间。”宋谨之安慰道。
守二口中呢喃:“守西惨死,抓不到凶守,我怎能不急,昨日守一也挨了板子,现在还伤着躺在床上,这些都是因为那女人。”
宋谨之扶额,无奈地说道:“这柳姑娘怕是与王爷不对付啊,怎的她在府中,这府中便……”
守二赶忙补了一句:“他就是咱们王爷的克星,是老天爷派下来,专门对付咱们王爷来的,我看早晚被她…”
“闭嘴,胡言乱语,这事若是传到太妃娘娘耳中,又是一场风波,你还嫌王爷这儿不够乱,再给他添点乱吗?”宋谨之厉声喝道。
“我也只是怕…”守二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王爷的事也不是你同我可以做的了主的。你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他若是认定之事,哪怕粉身碎骨,也无人可拦。”
宋谨之叹了口气,“柳姑娘若真是王爷的命劫,他怕也是心甘情愿,否则又怎会再次带她入府。”
守二听了,也只得无奈地叹息。
宋谨之思索片刻,提笔开了醒酒的方子,递给守二:“一会他醒了,将汤药给他喝下。”
守二郑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方子。
听澜园里,凝香小跑着回去,气喘吁吁地向吴婉宁禀告道:“主子,那婢子被带去瑞福园了。”
“昨日母妃不是想见她来着。”吴婉宁眼神深邃。
“您看要将她去青楼之事,告知太妃娘娘,让太妃娘娘惩治她吗?”凝香凑上前,小声问道。
吴婉宁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先不要打草惊蛇了,等哥哥那的消息吧。”
“还是主子考虑的周到。”凝香满脸敬佩。
“等会我去给母妃请安,你准备一下。”吴婉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是,主子。”凝香应下,赶忙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