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苍劲在剧痛中醒来,看着陌生的杂物房还有身上的薄毯。
他该走了。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下雨了,他回头看了眼小女孩的房间,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他轻轻推开冷幽兰的房门,然后轻轻关上。
入目是小小的冷幽兰趴在床边熟睡的小脸,纤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发间,那支用红绳系着的木质小发卡显得格外醒目。
而此时的冷幽兰,好像正做着甜甜的梦,一脸的憨甜。
陆苍劲不忍吵醒她。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这个救了自己的小女孩?,想把她的模样刻进脑海里。
他轻轻取下小女孩的发卡,低声呢喃:"对不起幽兰.……哥哥不想给你惹麻烦,所以,不告而别了,过段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看着那可爱的小脸,听着那憨憨地呼吸声,陆苍劲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都是温柔。
他指尖抚过发卡上粗糙的幽字,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想给她留件东西,可身上什么都没有。
门打开,院子里的雨声渐大,掩盖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少年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跑了一圈,疼痛让他己无力再走,见近在眼前的花家,陆苍劲只有去敲响了花家的大门。
此时,雨丝己变成细密的银针,打在人身上生疼。
花家管家举着伞走出来,看着浑身是水的陆家三少爷,惊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快!你快去叫老爷!还有你,你快去通知陆家!”
管家的喊声在雨夜中回荡,陆苍劲却望着那后巷中冷家的方向,意识渐渐模糊。
……
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冷幽兰趴在窗边,望着院外盛开的玉兰树发呆。
阳光洒在玉兰花的花瓣上,折射着绚丽的光,可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美景上。
她想起那天救的大哥哥陆淮礼,也就是花芳晴口中的陆家三少爷陆苍劲。
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会不会记得自己?
此时,父母房中传来了说话声,让冷幽兰奇怪。
因为爸爸冷学书的声音有点生气。
爸爸很少发脾气,特别是对妈妈,所以冷幽兰走了过去,偷偷在门外瞧着。
只见爸爸冷学书对着桌上泛黄的两张纸皱眉,那模样让她隐隐不安。
“如果他不还,那我们就去报官,这借据地契都在我手里,他还能强行占有不成?”
冷学书说完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在木桌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章婉轻轻叹了口气:“花宗颢这些年靠着那块地发了家,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以前我让他发财,是因为我觉得他做了好事,解决了那么多农民工的饭碗,也是因为考虑是一家人,让他去发财!但是现在他花宗颢还想私下开赌场、放贷,这土地我是坚决不能再给他用了!”
冷幽兰一首看着里面,看着爸爸冷学书把那泛黄的纸塞进了一个竹筒里,然后藏在了一块砖头的后面。
这么隐蔽吗?是什么东西。
冷幽兰虽然听不懂父母说的话,但她知道是和爷爷奶奶家的地相关,她莫名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但她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和父母天人相隔。
……
又过了一周后,陆苍劲在陆园的床上彻底醒了过来,身边都是家庭医生和护士。
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让他断断续续昏迷了很久,病情好转才回到了陆园。
昏迷了一段时间,他的记忆支离破碎。
医生说,大脑还在恢复中,慢慢地就会记起来。
现下他只记得雨夜、巷子、红豆糕、还有那个扎着红绳发卡的小女孩,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但他记得一个字,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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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花家书房。
“老爷,那块地,我妹章婉说冷学书下了决心要收回去,你打算怎么做?”
花宗颢把玩着翡翠扳指,指甲在羊脂玉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那冷学书油盐不进,真是麻烦。”
花宗颢说着盯着墙上的勘测图,眼中闪过阴鸷: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怎么做?”
章岚走了过去,夫妻二人低声谋划,窗外的乌云越积越厚,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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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花家派人送来请柬,说是庆祝花芳晴考上了一个好的初中,特邀冷学书一家赴宴。
章婉有些犹豫:“总觉得不太对劲。”
冷学书却笑着安抚:“不过是场鸿门宴,有什么好怕的。该面对该说的,坦然面对就行,他们还能吃了我们?我还没找他们,他们先找我们,这样也好!”
冷幽兰穿着母亲照着报纸上新给她做的藕荷色海军裙,心情格外雀跃。
发间别着新买的银蝴蝶发卡,开开心心地跟着父母出了门。
可可爱爱小幽兰
她一路上蹦蹦跳跳,想着又能去花芳晴的书房看书了,说不定还能看到什么有趣的玩具,她的心情格外兴奋。
他们从花家正门而入,因为今天是客人。
花家大宅大白天都灯火辉煌,极度奢侈浪费。
欧式的白色餐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
花宗颢殷勤地向冷学书劝酒,章岚拉着章婉说些家长里短,唯有冷幽兰觉得浑身不自在。
“表姐,我们去玩好不好?” 她拽着花芳晴的衣袖。
花芳晴撇了撇嘴,有点不太情愿,但是孩子就是孩子,经不住一个玩字,还是带着冷幽兰去了她的书房。
饭厅里,花宗颢堆着虚假的笑容,不停地向冷学书敬酒感谢着他。
头顶的巨大水晶灯,在他油光发亮的脑门上投下斑驳光影。
花宗颢不时望向厅外,焦急地等待着管家去冷家搜家的消息。
当管家急匆匆出现在饭厅门口摇头的那一刻,花宗颢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人没有找到借据和地契。
他起身借故抽烟,走到饭厅外和管家说了几句话。
回到宴席上后,他强笑着首接问向冷学书:
“那块地,妹夫能否再借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