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落的起点
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到达大厅里，程墨拖着唯一的行李箱站在人流中，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三十个小时的飞行让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两百美元和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那是他发小马可的住址——他如今在美国唯一的依靠。
"嘿！老程！这边！"
熟悉的中文喊声穿过嘈杂的人群，程墨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的胖子正拼命朝他挥手。五年不见，马可又胖了一圈，但那张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得都快报警了！"马可一把接过他的行李，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先带你吃顿好的，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你看上去糟透了。"
程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确实，过去三个月他过得比糟透了还要糟。曾经是上海最年轻的国际拍卖行首席鉴定师，年薪百万，前途无量，却因为一次鉴定失误，不仅毁了职业生涯，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谢了，兄弟。"程墨声音沙哑，"等我找到工作，房租和生活费一定尽快还你。"
马可摆摆手："少来这套！咱们谁跟谁啊。不过..."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我这儿还真有个赚钱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尝试了。"
程墨挑了挑眉："只要不违法。"
"绝对合法！"马可兴奋地说，"仓库拍卖！听说过吗？美国这边特别火，买下被遗弃的仓库，里面有什么全凭运气，跟开盲盒一样！有人花几百美元买到价值几十万的古董，也有人买到一仓库垃圾。"
程墨的职业敏感让他立刻产生了兴趣："听起来像是赌博。"
"比赌博刺激多了！"马可启动他那辆老旧的皮卡，"明天正好有一场拍卖，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以你的专业眼光，说不定能淘到宝贝呢！"
程墨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景观。三个月前，他还在上海最高档的写字楼里品鉴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如今却沦落到要依靠运气和别人的施舍。命运有时就是如此讽刺。
马可的"家"是洛杉矶郊区一间简陋的公寓，狭小的客厅里堆满了各种奇怪的收藏品——老式收音机、锈迹斑斑的工具、泛黄的海报...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型废品收购站。
"别嫌弃，"马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些都是我从拍卖会上淘来的，有些修修还能卖个好价钱。"
程墨随手拿起一个铜制的小雕像，职业习惯让他立刻开始鉴定："19世纪末的法国货，做工粗糙，应该是大批量生产的旅游纪念品，不过..."他翻到底部，眼睛突然眯起，"等等，这个标记..."
马可凑过来："怎么了？我花50美元买的，不值钱？"
程墨的手指轻轻抚过雕像底部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刻印："这是罗丹工作室的标记，虽然很小，但...这可能是他学生的作品，价值至少五千美元。"
马可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你确定？"
"我在苏富比见过类似的作品。"程墨放下雕像，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那场毁了他职业生涯的拍卖会正是苏富比的。
马可激动地抱住他："老程！你太神了！我就知道带上你准没错！明天咱们一定得去那场拍卖会！"
当晚，躺在陌生的床上，程墨辗转难眠。父亲失踪前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墨儿，真正的宝物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关键是要有发现它们的眼睛..."
十年前，父亲在一次考古考察后神秘失踪，只留下一本残缺的日记和一堆无人能解的符号。程墨选择成为鉴定师，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寻找父亲下落的线索。
窗外，洛杉矶的夜空星光黯淡。程墨不知道这个仓促的决定会将他带向何方，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