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默的身影独自出现在小径出口,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一首紧盯着那个方向的几道目光瞬间有了反应。
林勋和王远几乎是同时从草坪上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陈默身后看。
“就陈哥一个人?林晓呢?”王远的大嗓门带着明显的困惑和担忧。
林勋眉头一拧,“看来...是真摊牌了。”
他看着陈默脸上那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的表情,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王远的肩膀,示意他别多问。
不远处树荫下的李晴,在看到陈默独自出现的那一刻,一首悬着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像一块巨石彻底落地,带来一阵沉闷的钝痛。
果然......
她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自己猜错的侥幸,彻底熄灭了。
陈默平静的表情和独自返回的身影,都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
林晓没有跟着出来,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她听到了无法承受的拒绝。
悲伤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晴。
这悲伤是双重的,为林晓,也为自己。
她几乎能想象到林晓此刻的样子。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明亮骄傲的女孩,此刻一定躲在哪里独自哭泣,心碎了一地。她心疼林晓毫无保留的喜欢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心疼她要如何面对这份巨大的失落和难堪。那份强撑的“不放弃”,在赤裸裸的拒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令人心酸。
但同时,一股更深沉、更隐秘的悲伤也从李晴心底悄然升起。
虽然她从未宣之于口,甚至刻意掩饰,但那份对陈默悄然滋生的喜欢,也在此刻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陈默有了女朋友,这意味着,她那份还没来得及萌芽、或许也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暗恋,在尚未开始之前,就己经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理智告诉她,陈默的选择没有错,他坦诚是负责任的表现。
但情感上,看着陈默走向篮球场边拿起外套的身影,看着他手腕上那条刺眼的黑色皮绳,李晴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眼眶也微微发热。
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看着陈默,看着这充满欢声笑语的操场,只会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林晓的痛苦和自己的失落。
“芳芳,”李晴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对旁边还在看羽毛球的彭芳说,“我...我突然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刚才吃凉了,我先回教室休息一下。”
她找了个最常用的借口,眉头微微皱着,手也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
“啊?不舒服?”彭芳立刻停下动作,关切地看着她,“要紧吗?我送你去教室吧。”
“不用不用。”李晴连忙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就是有点胀气,我自己走回教室趴一会就好,你是体育委员,还是别乱跑了。”
“嗯...那行,你快去吧!等会下课我就回教室,你等着我啊!”彭芳想了想,爽快地点头。
李晴如蒙大赦,立刻转身,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仓促,只想快点逃离这片让她感到窒息和悲伤的喧嚣之地,回到安静的教室,或许...也能找到那个同样需要安静和陪伴的林晓。
...
高二教学楼,李晴微微喘着气爬上二楼。
她心里沉甸甸的,既担心林晓的状态,又被自己那份隐秘的失落感压得喘不过气。
走到高二七班教室门口,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推门,却发现纹丝不动。
门被反锁了?
李晴的心猛地一沉。
她清楚地记得,第三节下课时大家离开的时候门只是关上,并没有锁。而且,教室前后的窗户,此刻都被厚厚的蓝色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视线。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李晴,她凑近门缝,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寂静中,一道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却又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悲伤,像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是林晓?!
李晴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立刻抬手,用力但克制地敲了敲门。
“叩叩叩!”
“叩叩叩!”
里面的啜泣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教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李晴等了几秒,没有回应。
她更加焦急,再次敲门,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和,带着浓浓的担忧,对着门缝小声呼唤:“晓晓?是我,阿晴,开开门好吗?”
门内依旧一片寂静。
李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怕林晓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老师拿钥匙时...
“咔哒。”
是门锁从里面被轻轻拧开的声音。
教室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出现在门后的林晓,让李晴瞬间红了眼眶。
平日里那个神采飞扬、笑容明媚的林晓不见了。
眼前的女孩,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被泪水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眼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眶通红,里面还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鼻尖也是红红的,嘴唇被咬得泛白,甚至能看到一点细微的破皮。她身上的校服也有些皱巴巴的,整个人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狠狠摧残过,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林晓看到李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难堪,下意识地想低下头躲闪。
“阿晴......”她只叫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后面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滚落。
李晴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心里也很难过。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迅速侧身挤进了教室,反手“咔哒”一声把门重新锁好,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昏暗的教室里,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几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