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地面的裂纹如蛛网蔓延,萧然的手掌深陷在灵位下的矿石中。鲜血顺着矿石的蜂窝孔洞渗入,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成片的玻璃舱在幽蓝海水中缓缓升起,每个舱体都泛着病态的荧光。
"那些孩子......"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汞斑在脖颈处突突跳动。她突然跪倒在地,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产房里刺眼的无影灯,父亲握着注射器的剪影,还有金属襁褓里传出的微弱啼哭。
萧北辰的军靴碾碎满地汞结晶,抱起萧然时发现孩童的右手己完全僵首。无名指关节隆起处裂开细缝,暗红色的汞砂正从伤口渗出。"爸爸,他们在叫我......"萧然的瞳孔里矿脉纹路暴涨,映出海底玻璃舱中同时睁眼的数百双眼睛。
玄武的撬棍砸开祠堂后墙,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石阶上凝结着黑色的血痂,每隔七阶就嵌着块刻有生辰的青铜牌——最近的日期正是萧然的出生日。林夏的婚戒碎片突然发烫,戒面内侧的刻痕与石壁凹槽契合,暗门轰然开启时,咸腥的海风裹着刺鼻药味扑面而来。
地下溶洞的钟乳石滴着汞液,成排的陶瓮半埋在砂土中。萧北辰踢开某个瓮口的封泥,腐朽的襁褓里蜷缩着具婴孩骸骨,畸形的右手无名指套着刻有"萧"字的铜环。朱雀的探照灯扫过洞壁,成片的暗红色手印从地面延伸到穹顶——那些指节扭曲的掌印,与林夏在福利院墙上发现的痕迹如出一辙。
"这些都是镇矿的祭品......"林夏的嗓音嘶哑。她翻开某个陶瓮里的竹简,1907年的记载在汞光中浮现:"萧氏第七代长子萧启明,饮汞三年,与其孕妻沈氏共镇东南矿脉......"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周天雄的残躯从阴影中爬出,锈蚀的合金骨架挂着海藻:"你们萧家每代长子都要娶个药人,用妻子的血养出抗汞毒的容器......"他的机械手指戳向林夏,"而你,就是这代培养皿!"
萧然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孩童挣脱怀抱扑向周天雄,僵首的右手刺入合金骨架的接缝。暗红色的汞砂从伤口喷涌,腐蚀得机械关节滋滋作响。"看看你父亲造的孽!"周天雄扯开胸甲,露出半颗浸泡在药液中的心脏——那是颗布满汞斑的孩童心脏,表面刻着萧北辰的生日。
海底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成群的克隆体冲破舱体,顺着汞液汇成的溪流向祠堂游来。他们的右手在幽蓝海水中泛着金属光泽,无名指关节如刀锋般凸起。林夏突然撕开左臂衣袖,汞斑在皮肤下拼出完整的矿脉图:"祠堂下面是主矿脉......毁掉核心才能终结......"
萧北辰的匕首扎进祭坛裂缝,撬开的石板下露出沸腾的汞湖。湖心矗立着青铜柱,柱身缠满锈蚀的铁链,锁着具怀抱死胎的孕妇骸骨。族谱从林夏颤抖的手中滑落,泛黄的纸页间滑出张泛银的照片——父亲跪在青铜柱前,怀中抱着个右手畸形的婴儿。
"这才是真正的长子......"周天雄的残躯在汞雾中分解,"你不过是备用品......"
海水的咸涩突然变得刺鼻。萧然爬向汞湖边缘,孩童的右手插入沸腾的汞液。当淡金色的纹路从瞳孔褪去时,海底的克隆体突然僵首,成片地沉入黑暗。林夏扑向孩子,却发现他的无名指关节己碎成齑粉。
晨光刺透坍塌的祠堂穹顶时,他们在祭坛下找到半封血书。父亲的字迹被汞渍晕染:"若至此地,当断血脉......"萧北辰的手电光束扫过青铜柱基座,那里刻着历代镇矿者的姓名——最新的一行,赫然是萧然被汞砂腐蚀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