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潜艇的残骸在涨潮中吱呀作响，萧北辰的军靴陷入冷却塔泄漏的粘稠液体。林夏的呼吸声在防毒面具里格外清晰，她腹部的生物合金己蔓延至下颌，金属纹路在探照灯下如同活物般蠕动。萧然突然挣脱朱雀的搀扶，赤脚跑向锈蚀的反应堆，瞳孔金环在辐射警示灯的映照下泛着妖异紫光。
"温度异常！"玄武的盖革计数器疯狂鸣叫。萧北辰扑过去拽住儿子后领的瞬间，孩子指尖触到反应堆外壳，锈蚀的金属竟如黄油般融化。液态金属顺着萧然的手臂攀附，在皮肤表面形成与林夏相同的纹路。
"爸爸，它们在和我说话......"孩子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回响。萧北辰扯开儿子衣袖，发现纳米机器人正沿着血管构筑微型电路。军医的注射器扎进萧然肘窝，镇静剂却被金属丝弹开："神经突触己被同化，常规手段......"
潜艇舱壁突然爆出电火花。全息投影在浓烟中重组，母亲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这才是进化应有的形态。"她背后的实验室里，数百个培养舱正在灌注银色液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灰缸，你们都会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萧北辰的战术匕首刺穿投影发生器，飞溅的零件中夹杂着微型芯片。朱雀用镊子夹起芯片对着强光，蚀刻的编号让他脸色骤变："这是上周军港失窃的导航核心！"
凄厉的防空警报划破夜空。萧北辰冲出潜艇时，看见十七架无人机在云层中穿梭，尾部喷洒的银雾被月光照亮——是汽化的纳米机器人。他甩出电磁脉冲手雷，蓝光炸响的瞬间，城市供电系统全面瘫痪，黑暗中有金属摩擦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去气象站！"林夏突然抓住丈夫手腕，合金化的指尖刺入皮肤，"父亲......留下......逆转装置......"血珠顺着她金属化的泪腺滑落，在甲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通往山顶的盘山公路布满路障。萧北辰驾车撞开生锈的铁门，挡风玻璃突然被粘稠的银网罩住。后视镜里，三个机械水母融合成类人形态，合金骨骼刺破表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抓紧！"他猛打方向盘冲下悬崖，越野车在松树林间撕开通道。后备箱里的液氮罐被流弹击中，喷涌的白雾暂时冻住了追击者。萧然突然指着仪表盘喊："这里有爸爸的味道！"孩子的手指穿透塑料外壳，扯出根带血的老式录音笔。
气象站的铁门挂着1997年的封条。萧北辰用儿子融化的金属手指解锁，门内尘封的实验室让他瞳孔收缩——墙上挂着全家福，五岁的自己正在父亲怀里玩军用指南针，而母亲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注射器。
"发现可控核聚变装置！"玄武的声音带着颤抖。布满灰尘的反应堆控制台上，父亲的手写笔记被凝固的血迹覆盖："当湮灭之光点亮，所有纳米单元将回归本源......"
林夏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撞破防弹玻璃跃上反应堆顶，腹部伸出金属触须插入控制面板。萧北辰举枪的手剧烈颤抖，瞄准镜里映出妻子残留的人性目光："动手......"
枪响的同时，萧然如炮弹般撞向母亲。孩子的金属化身躯形成导体，反应堆迸发的蓝光吞没了三人。朱雀拽着萧北辰扑向掩体，电磁风暴将方圆百米内的金属物体扭曲成抽象雕塑。
强光散去后，林夏腹部的合金如潮水般退去。萧然蜷缩在反应堆废墟里，掌心的金属液凝聚成钥匙形状："爸爸，这才是真正的密码......"
灰港湾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萧北辰冲到悬崖边，看见母亲的主潜艇正被银色浪潮吞噬。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巨浪在月光下翻涌，逐渐凝聚成父亲的面容，朝着海岸线发出无声的叹息。
军医突然惊呼："嫂子体内的金属在结晶化！"萧北辰抱起林夏，发现她皮肤表面析出的银色晶体，竟与父亲实验室保险柜里的样本完全相同。萧然掰开母亲的眼皮，金环瞳孔己恢复正常："奶奶说，这是最后的安全阀......"
朝阳刺破云层时，修罗部队的运输机降落在海滩。萧北辰将结晶化的旗子轻轻放进防爆舱，转身看见儿子正在沙地上画圈。潮水漫过图案的瞬间，他看清那是潜艇的剖面图——标红的位置正是他们昨夜错过的武器舱。
"游戏继续。"
萧然用稚嫩的童声念出沙地上的血字。顺着孩子的手指望去，三百米外的礁石上，周天雄的机械头颅正在海浪中冷笑，电子眼闪烁着熟悉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