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
九纹龙走上来，拿过金币看了一眼，对黑人点点头，还了回去。
“我是文诺言！”
“请！”
黑人微微鞠躬，侧身侍立。
路边，一辆在霓虹灯下反射出光泽的加长礼宾车缓缓打开后门，露出里面高定内饰。
“谢谢！”
九纹龙点头，将抱着孩子的马交红拉了出来，拥着她将她送上车。
胡姐要跟上，被阿肥拦了下来。
他表情认真：“下面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
胡姐沉默。
小杰麻利钻上车，九纹龙与阿肥对视一眼，车门缓缓关闭。
黑人对留下来的两人礼貌性地露出微笑，整理了一下大衣后，撑着伞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启动。
“等一下，我们还有一个人！”小杰突然出声。
黑人没有回头，回应道：“无名小姐那边另有安排。”
马交红紧靠着九纹龙，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她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
黑人：“一个安全的地方，小姐！”
九纹龙眸光闪烁，轻轻拍拍她的手臂，没有说话。
……
明心医院。
李督察冒着大雨走进大厅，一路拍打着身上的水珠。
“老大！”
阿仔快步迎上来，递上一条毛巾。
“人呢？”
李督察脚步不停，一边擦头一边大步流星向电梯方向走去。
阿仔小跑跟上：“铁鹰陈威还在抢救，医生说只是失血过多，问题不大。飞鹰林宇和怒鹰张昌受伤不重，包扎后现在在病房，我安排了四个伙计看着，不会出问题。”
两人快步走进电梯，阿仔抢先按下楼层键。
李督察道：“其他人呢？受伤得多不多？”
“双方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吧，都不算太严重！”
“问出另一方的身份了么？”
“问过了，不过没什么收获，都是九龙城里出来的流民，没有身份，没有来历，没有文化，重点是到什么乱七八糟国家的人都有，很难搞。”
说起这个，阿仔就大为头疼：“老大你敢相信么，我们已经找了六个语言专家，还有一小半听不懂。鬼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
李督察皱眉：“他们故意的？”
阿仔挠头：“有这个可能，但我们没有证据。”
好吧，这是绝杀。
他们是警察，不是地皮流氓，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分。
况且，在摸不清楚什么状况的前提下，没有人肯冒险。
毕竟做警察也是一份工而已，又不涉及家国大义，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问一份注定没啥大用的口供。
没别的，付出与回报的比例不对等而已。
对于下面人的想法，李督察心知肚明，也不好说什么。
电梯一路来到五楼。
刚走出电梯，迎面便看到几个人黑着脸，大步流星走来。
看到为首之人，李督察吓了一跳，连忙拉着阿仔靠边敬礼。
“晚上好，长官！”
阿仔慢了一拍，随后立刻跟着敬礼。
几人脚步慢了下来，那人看向李督察，回忆道：“你是……”
“总区反黑李修闲！章 sir！”
“对对，我记得你，上次开会的时候我们见过！”章文耀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拍拍他肩膀便是亲切。
“大晚上跑来医院做什么？有案子？”
“是啊，有几个江湖大哥莫名其妙被砍，动静闹得挺大，我来警告他们一下！”李督察道。
“又是那些鼻涕虫？”章文耀皱眉，道：“有没有困难？”
“没有，长官！”
“好！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章文耀拍拍他肩膀，带着人扬长而去。
李督察目送几人走进电梯，阿仔小声道：“老大，你什么时候认识章警司的？他可是行动部门的几个实权人物之一，听说有机会晋升宪委级的。”
“我不认识他，只是远远见过一面而已！”
李督察最后瞥了电梯一眼，转身便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章文耀有些心口不一，他心里似乎非常烦躁，就像做了坏事一样。
阿仔目瞪口呆：“那……那你刚才跟他有说有笑的！”
“打个招呼而已，你见到长官不敬礼的么？”
李督察随口敷衍着，两人迅速走到走廊尽头。
两名军装警坐在门口，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听到有人靠近，一人扭头看了眼，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起身敬礼：“长官！”
另一人被吓了一跳，飞快立正敬礼，腿上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李督察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扫过地面，发现全是六合彩：“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长官！”军装警大声回答。
“不用那么大声，我又不耳聋！”
李督察从一人领口摘下一张粘着的六合彩，看了下日期，还给对方。
“这种东西少买一点，中奖概率很低，跟流星砸在头上没什么区别的。与其丢进水里，不如好好找个女仔，谈个恋爱！”
军装警挠头傻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仔捂脸，这傻子是我找来的？
李督察推门走进病房。
房间内，负责看守的两名军装警立刻起身敬礼。
李督察点点头，目光扫过并排躺在床上，身上缠着各种绷带的双鹰，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飞鹰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军装警离开，阿仔走进来顺势关门。
李督察脸上带着笑，慢条斯理地走到飞鹰林宇的病床前，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飞鹰闭目养神，仿佛没听到。
旁边的怒鹰却冷哼一声，盯着他道：“李 sir，这次我们是受害者，你们警方这么做，有点不合规矩了吧？”
“没办法，谁让保护市民安全便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呢！”
李督察无奈摊手，笑道：“听我伙计说，你们是半路上被偷袭的，这是惹到谁了啊？二话不说就开片，有点不讲规矩啊！”
嘿，你不是喜欢说规矩么？那我让你说个够！
怒鹰脸皮抽了抽，隐含怒色。
飞鹰睁开眼，冷冷道：“我大哥死了没？”
李督察一愣，有些无奈道：“还没，不过依然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严重，抢救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怒鹰吃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飞鹰不为所动：“李 sir，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何必玩什么夸大其词，当我们第一天出来混么？”
“诶呀，被你看穿了啊，果然三鹰中只有你阿飞才是最冷静的那一个！”李督察耸耸肩，毫不在意地承认了。
飞鹰面无表情：“我不叫阿飞。”
怒鹰怒道：“你敢骗我？你特么敢骗我？”
阿仔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三鹰形影不离了，因为特么有一个是傻子，单飞分分钟被人玩死那种。
李督察也不理他，他摸出烟盒，自己叼上一根，又摸出一根示意飞鹰。
飞鹰腰腹用力，满脸狰狞地坐起身，将烟接了过来。
两人依次将烟点燃。
“今晚到底什么情况？”
李督察吐出一口烟，问道：“据我所知，你们最近还算老实，怎么惹到了城寨的人？”
飞鹰沉默，眯眼抽烟。
李督察耸肩：“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并不想理会你们古惑仔之间的烂事，但晒马归晒马，要人命就有点过分了。飞鹰，你们踩线了！”
怒鹰喊道：“我们是受害者啊混蛋，是那群王八蛋偷袭我们！”
“对啊，所以我才在医院跟你们聊天！”李督察看向他：“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我们会主要找那边的麻烦，你们作为受害者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看着对头倒霉，又何乐而不为呢？”
怒鹰愣在原地，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显然已经跟不上对方的思维。
飞鹰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口烟。
“我们也不知道太多，但那伙人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督察瞬间会意：“你是说目标是你们大佬九纹龙！”
飞鹰没有回答。
李督察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想通了很多。
原来是误中副车，难怪旺角三鹰今晚不好好在旺角呆着，突然兵分三路，莫名其妙地到处跑。
难怪袭击者是一群城寨人，查无可查。
合着他们是替人背锅，九纹龙才是对方的目标。
所以，是一个隐藏在暗处，做事小心却有钱，又跟九纹龙有利益冲突的家伙？
李督察瞬间就想到了火山。
如果说联合中谁看九纹龙最不顺眼，那一定有火山的名字。
但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
很简单，火山跟他只是利益上的冲突，还没有达到买凶杀人的程度。
而且那是个很聪明的家伙，为人做事还算圆滑，做事也有一定的底线，因此在外面名声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如果火山有这么大的财力，根本没必要用来针对九纹龙。
用这笔钱扩大生意，加快捞钱的速度，才是火山会做的事。
所以真凶，其实另有其人？
李督察又想到提前三年出狱，回来之后隐隐有复出迹象的九纹龙。
难不成是他以前的对头？或者干脆是联合哪个老家伙看他不顺眼，想把他打压下去？
可那些家伙的性格，谁又有如此魄力，一下子掏出一两百万？
李督察眉头皱起，他觉得各方面都说不通啊。
此时，阿仔身上的电话响起。
他侧身接起电话，片刻后扭头看了过来，表情带着一丝震惊。
李督察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问：“发生了什么事？”
“九龙冰室报案，他们受到了枪击！”
李督察吃了一惊，起身便往外走。
“走，去看看！”
两人迅速离开。
四名军装警再次分作两班，将双鹰牢牢地看守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眼神中都残留着一丝吃惊。
他们很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惜在警方看押之下，什么事都做不了。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
就在李督察带着人赶往九龙冰室的时候，礼宾车已经缓缓来到了中环码头。
从渡口的贵宾通道进入登船时，一行人顺利登上夜色小游船，迅速离开港口，驶入漆黑如墨的海面。
小杰站在甲板上，拿着一只望远镜不断地向后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九纹龙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不用太紧张，那些人还没有这么神通广大！”
“谢谢，我不抽烟！”
小杰摆摆手，放下望远镜道：“我不是紧张，而是在找白猫。”
九纹龙笑起来：“你还没放弃啊！”
“是她自己说不用管她，会跟上来的。我想看看她有什么办法——总不会是自己找个充气艇漂在后面吧？”
“我还没那么蠢！”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船头的方向传来，穿着深棕色大衣、身材消瘦的无名出现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小杰两人被吓了一跳，看到是自己人，这才松了口气。
小杰上下打量着她，有些幽怨道：“你还真是神出鬼没！”
“没有神出鬼没，只是提前几分钟上船而已！”
无名淡淡的回答，她盯着九纹龙指了指船舱：“你现在是目标，最好不要暴露在广阔的地带，船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九纹龙哭笑不得：“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无名认真道：“我们刚才打死了九个杀手，你觉得呢？”
九纹龙哑口无言。
好吧，这么说，确实挺危险的。
他只是普通的能打，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江湖大哥而已，面对杀手还是利有弊的。
得，还是听专家的吧。
正好烟也没点，干脆收回烟盒内，有些郁闷地转回船舱。
船舱里，马交红抱着孩子靠坐在席梦思床上。
“那帮人为什么要杀你？”
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好久了，实在搞不懂一个刚刚出狱的大哥，为什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吧！”
九纹龙笑的很轻松，他走过去坐在马交红身旁，伸手揽住她。
“不用担心，邓伯安排的两个保镖是高手，我们不会有事的！”
“嗯！”马交红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九纹龙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雨夜：“别着急，再等几个小时，我们就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