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完，克莱尔不再看任何学生，而是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那样，昂首挺胸的转头看向雷安德。
“那么，教授。既然结果已经确认了，我就按照教授之前说好的那样，提前下课了噢？”
写作下课，读作开溜。
一直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别说调查靶子了，连和姐姐说明情况都抽不出空来。
“可以吧？这是我应得的，不是吗？”
克莱尔自信满满的笑着，在三倍恶女气质加持下，没有人能看出她实际上究竟有多紧张。
只见雷安德缓缓点头，沉声应道：
“你已经完成了这节课的练习目标，自然可以提前下课。就用这段时间，去学你认为更有意义的东西吧。”
呼……
克莱尔面上一副这理所当然的模样，依然骄傲的笑道：
“不错，很合理的安排，身为格伦戴尔之女，我当然不会浪费任何时间的。感谢您，教授。”
雷安德转向其他学生，趁此机会沉声讲道：
“其他学生不要松懈，以完成课堂任务为目标好好练。”
“每节课学的咒语不同，目标不同，但谁完成谁就能提前下课，这是不变的。”
“就以克莱尔为目标和榜样……”
他一边讲，克莱尔一边煞有其事的点头，迎接众人或艳羡或嫉妒或欣赏的注目礼。
实际上，她正在暗暗咂舌。
雷安德这人还真是……
明明看起来凶巴巴的，像士兵一样铁面无私，实际上对*优等生*意外的宽容，也意外的好糊弄呢。
系统提醒道：『这大概也是因为宿主姓格伦戴尔，沾了公爵的光。』
“怎么说？”
『记录显示，雷安德从年轻时起就仰慕格伦戴尔公爵，前半生无比痴迷于魔咒研究，王国首席大魔法师的桂冠在他眼中，重逾千金。』
系统道：『你是公爵的女儿，因此你鼓捣那些莫名其妙的施法动作的时候，比起怀疑你，雷安德会先怀疑自己。他会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短浅了。』
『如果宿主没打中也就算了，可关键是，宿主这一发的前半程打得相当准，后半程魔术飞弹已经消散，靶子却还是倒了……宿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雷安德回去就要遍查文献，搜索怎么隐藏魔术飞弹的弹道。』
“？？”
『是的，宿主。他以为你在公爵的教导下，真的掌握了魔法界鲜为人知的厉害技巧，还打算找宿主套套近乎，找机会跟你讨教一番呢。』
“……按原作剧情来的话，他其实应该找姐姐去讨教才对吧？”
『是的，谁拿第一他找谁。』
“？”克莱尔没绷住：“什么铁棍文学吗这是。”
这倒是触及了系统的盲区，它停顿了一下，不懂就问：『铁棍文学是什么？』
“就是我上辈子听过的一个段子啦。”克莱尔道：“说是你成绩很好，转学过来第一次就考了全校第一，然后原本第一的那个学霸就来找你，手里拎着铁棍，他说——”
克莱尔卖了个关子，系统下意识接话：
『说“你这家伙竟敢超越我，真是罪不可恕！我要把你一棍子打晕，然后架上火刑架烧成灰”？』
“……不是，说的是‘给你，谁当第一谁拿着。’”
『……』
系统沉默了。
克莱尔也沉默了。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种时候突然讲笑话的。”
『……没事，很高兴看到宿主随时随地都有精神讲笑话。』
“咳，咳咳，我们还是说回雷安德吧。”
克莱尔在心里犯起嘀咕：“既然他这么仰仗公爵，那如果他发现其实我没打中，岂不是会变得麻烦？”
『是的，雷安德不仅性格严厉，而且眼里容不得沙子，连阿纳斯塔西娅都很尊敬他，他和动物学那个闹着玩的拉比特教授可不一样。』
系统道：
『如果让他发现被宿主愚弄了，搞不好会勃然大怒，认为您糟蹋公爵之名，并指责您哗众取宠，学术造假，不知廉耻……反正太麻烦了，所以这里只能先混过去。』
“学术造假倒也不至于吧？打个魔术飞弹而已也算不上是什么学术吧！”
克莱尔皱了皱眉头：“而且，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打中的，哪有愚弄他的意思？我顶多算是顺坡下驴……”
系统表示认同：『是的，宿主一向很擅长这个，其实说顺水推舟和顺势而为会好听一点。』
“……好吧，顺势而为，行了吧！”
克莱尔挠了挠头：“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打中的，你那个什么分析功能，没办法分析出来吗？”
『对，完全分析不出来。』
系统也很烦恼的样子：『可能要等下课再回来调查一下靶子，宿主。分析结果显示大概率是靶子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好的，唉……很神奇吧，这个世界。就是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巧合阻止我做任务。”
就在克莱尔一边悄悄和系统讨论，一边转身要走的时候，雷安德也正好完成了宣讲。
他突然话锋一转，截停了克莱尔的脚步。
——“等等。”
“……”
克莱尔脚步微顿，呼吸也紧张得不由得屏住了。心率霎时飙升，擂鼓般敲打着耳膜。
怎，怎么了？
雷安德醒悟了？意识到了？看出来了？
……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当众指出克莱尔故弄玄虚，靶子倒下是意外事故吗？
怎么办……
克莱尔有点腿软，在打退堂鼓的同时，也搞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雷安德给人的印象就像高中班主任（大概还是教数学的那种），或者很不好说话的教导主任。
他也是她们目前在罗切斯特碰到的老师里，最有老师气质的一个。
凡是上过学的孩子，在碰上这样的老师的时候，本能的都会有些紧张。
何况克莱尔目前面对的局面有点像是——
刚刚，她完成了一次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完成的作弊，此刻正在班主任的审视下，昂首挺胸，故作镇定的走出考场。
……冷，冷静。
她抬起手，拂开了肩头的一缕金发，还谨慎的压低了声线，防止被人听出她快要藏不住的紧张情绪：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