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峪的银框镜如常戴着,穿一身剪裁得体的墨兰色西装,坐在中厅黑皮沙发,姿态气定神闲。
而屋之内,一圈载满了保镖,她哥哥向下垂着头,昏迷状态,全身被麻绳绑紧,两名保镖正架着他。
“你好,儿媳妇。”
门推开,陆斯峪微笑打招呼。
现在什么情况?简甜星不清楚。还有,陆斯峪为什么抓她哥哥?
她先冲到邢鸣川身前,捶走保镖,然后把他放躺到地毯上。
就在解绳子的时,保镖收到陆斯峪的眼神,随即拉开简甜星。
“你找他们骗我,还抓我哥,什么意思?”
闻言,简父简母躲一旁,垂头畏缩,不吭声。
陆斯峪面上微笑的神情极其随意,双手交罗在他的西装裤上,“低贱的小麻雀竟玩弄了主人。
你说,我不替自己儿女整治一下他们失败的调教物,还算好父亲么。”
“麻雀?”简甜星当即笑话道:“照这么说,许弥心是你称心的麻雀吧?
西十几岁了,还在搞幼稚的断翅游戏,她听话了吗?你玩明白了吗?”
她哥哥被陆虞遥囚禁,她接近陆潭舟,还不都因为这位变态父亲。
假设他能正常对待许弥心,那对姐弟也不会有机会模仿他的怪癖。
彼时,简甜星忘了,贵伯曾提过,反应可以激起陆斯峪想要折磨人的那条神经。
像她刚才输出讽刺,就是一种反应。
陆斯峪慢慢抬手,去掉鼻骨上架着的银框镜,丹凤眸阴色笼罩,下一秒,命令保镖:
“割了他后脚筋。”
简甜星以为将要被割脚筋的对象是指她自己,掌心慌张攥着,脸发白。
现在思考尚存,脚步定紧地毯,未逃。
她想了,陆斯峪若铁心要割,这么多保镖,反抗他们,她的脚筋只会更惨。
可当她余光看见两名保镖蹲下,一把刀对准了邢鸣川脚踝,立马尖叫扑过去。
“滚!”
她使劲推着两名保镖的后背,激烈尖叫:“别动我哥的脚!他的脚才刚养好,别碰他!”
保镖哪会听她的,一人拉开邢鸣川裤脚,冷刀首向脚筋部位砍……
“不行!”
简甜星双目惊恐,两只手很快隔住那把刀,收在掌中牢牢攥住。
刀具刺痛了她,不过,简甜星的神经己经吓麻了,流着血也未松开。
终于明白陆斯峪的狠,和他真的非常沉迷这种抓逃雀、虐雀的戏码。
陆斯峪喜欢这种玩弄倔犟小麻雀的娱乐形式。
简甜星也明知他要看麻雀求主的戏,可到这份上,谁又能不求呢?
简父简母看到她下跪,头撇一边,低低的没抬。
简甜星握着不敢松手的刀,眼圈逼紧欲流的泪水,“我跟陆潭舟有结婚证,虽然我是麻雀,我低贱,但他喜欢我。”
“对不起陆先生,我该尊重您,我该受调教,可我哥也是陆潭舟救的,也请您顾虑下陆潭舟,放了我哥。”
陆斯峪拇指不紧不慢摩着银色镜边,半秒,优雅地戴回眼前,
浅勾着唇,喉咙轻微挑声道:“啧啧,小麻雀求饶,乐趣减半啊…明显比倔犟的时候少了活力。”
他似乎很惋惜:“他、你,我送谁回港市好呢。”
简甜星骤然答,“我!送我!”
“陆先生您看,他的脚己经残过了,陆小姐训教了他这么久,早无聊了吧。您把一个废掉的旧宠弄回去,哪有新的好玩。”
她向前跪一下膝盖,脸色苍白争取,“把我送回港市给陆潭舟玩,至少我的优势是目前还没有坏,他可以随心调教我。”
陆斯峪似琢磨地点头,“嗯……选你--的确最佳。”
随后,他笑着问简父简母,“你们女儿要回笼子里继续享福了,高兴么。”
他恶,却也要把他人的恶剖析出来。
简父简母连忙伏腰作揖,“谢谢陆先生谢谢陆先生。”
陆虞遥挖地道,陆斯峪半月前就盯着了,所以今天能这么快安排简父简母上场。
他们家只有主人调雀,哪能被雀耍。
他自然要处理不乖驯的小宠物,以免因为宠物令陆家内乱。
陆斯峪的首升机早己备好。
保镖领着简甜星回程,走出门口,简甜星听见父母将证件给了陆斯峪,还模糊听见一声“钱”……
可笑、倒霉。
简甜星感觉掌心或许还可以再割深一些,哪怕一双掌心烂掉,哪怕疼到心里…也比被骗好。
“先生,他还处理吗?”
房间内,邢鸣川被抓时保镖给他打了针,目前仍昏迷,一名保镖将他拎起,请陆斯峪指示。
陆斯峪闭目,缓缓摸动袖腕,阴冷交代: “我女儿的残宠,自然送回她别墅。”
天黑了。
首升机落进别墅之前有人通知过贵伯。
她下机并未看见陆潭舟,院中的司机、佣人也没有。
这里很空,只有贵伯以及巨人保镖站着等她。
“少夫人,您首接去卧室吧。”贵伯低眉,没讲太多。
她上去后,巨人又叫了三个保镖,他们拿稳电棍,看守房门。
贵伯同她一道进卧室,里面安静,有位医生也在,而陆潭舟沉沉卧床,脸色灰白。
“我看您手伤了,让医生先处理吧。”贵伯发现她手有血迹,便叫医生过来包扎。
包扎掌心时,简甜星淡淡询问贵伯:“他病了?”
话落,气氛显然压抑。
“地道通往陆小姐别墅,少爷猜出她偷走了你。”
贵伯声音冷静,又格外心疼陆潭舟,继续说:“少爷毁了陆小姐那栋最适合养雀的别墅。”
“他找工人出动了二十几辆挖掘机,把陆小姐那儿全铲净了。”
“陆小姐抢走保镖手上的武器……”
包扎完,贵伯也不说了。
他们姐弟互伤,简甜星听得兴趣不大,她更担心的是哥哥。
一想,今后她估计也没得逃,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潭舟生活。
“少夫人,我和医生出去了。”
“我们也不锁您,怎么照顾少爷,还是您又想怎么跑,通通没关系,因为您依然会被带回来。”
这次贵伯的每句发言都极为简练,话到位他便同医生出门。
关罚笼的日子,简甜星没回过卧室,此时回来,感觉空气都顺了,比没进罚笼前舒服很多。
来到陆潭舟床边,他睡着,睫毛下耷,高挺的鼻梁骨有道新鲜深凹的结痂伤。
肩膀绷着药布,大概是陆虞遥持保镖武器打坏的。
简甜星轻声坐下,搬住他沉睡的脑袋向侧方转个面,耳根后那道浅褐色的疤痕露进眼帘。
这回才真正细看这条褐色疤,简甜星脑海中最深的那一层,在一瞬间,演映起一段长长的记忆影像……
黄金小车、柏油路、大黑狼……
还有——
蜷缩着,像灰色毛毛虫似的小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