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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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君主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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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明末成名录
作者:
与其酱
本章字数:
16212
更新时间:
2025-07-07

罗马教廷的存在换算成大明更加类似于孔家地位之于大明,都是正统性的代表,不过东西方还是有不同在其中的。在西方,罗马教廷用的是信仰,是虚无缥缈的神来替代人心中最黑暗的恶,而在东方,礼部那群老家伙每天用着祖制来光明正大的敛财,荼毒社会。

只不过在欧洲法兰西做不到自给自足,而在大明,一旦度过了这个风险浪口即便只有半壁江山也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法兰西人一旦失去了商人真的会被饿死在巴黎城外,而在应天府如果丢掉所谓的道德包袱,南明城内的粮食足够它用18的月。

南明真的很缺粮食吗?俗话说的“湖广熟,天下足”可不是开玩笑,根据《度支奏议》残本1644年——1645年南明弘光朝控制区粮食产量仍达2.3亿石,即便无法全收上来要留大部分给地方地主,留给朝廷的怎么也有百万石粮食,养一只守住江南的军队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应天府朝廷,甚至是徽商都快没粮可用了,这得问朱由崧迁走了江淮百姓到江南与潼关告破后又给湖广新增了数万流民,再加上兵马总数,如今怕是至少有五十万张嘴张着往朱由崧要饭吃,更不要说现在的大明废除了三饷、贱籍与三大徭了。

巴黎城内的夜晚比起应天府倒是要热闹不少,毕竟在这儿没有宵禁,而那些彻夜不眠的酒馆与沙龙,正是滋生阴谋与交易的温床。李旦感受着这与应天府的不同,除去那糟糕的,几乎是无法忽视的卫生问题,巴黎也还可以。

“汤先生,”李旦看着使馆外“混乱”的巴黎街头默默开口,“你觉得路易十西会接受大明的同盟请求吗?”

汤若望,这位在东方传教大半生的德意志耶稣会士,此刻的身份微妙而尴尬。他既是李旦的翻译和向导,又是罗马教廷体系下的一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路易十西会不会接受同盟?这取决于他认为自己是国王,还是法兰西的国王。”

李旦有些不明白汤若望的话,“这有区别吗?”

汤若望灰色的眼珠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他拉了拉自己有些陈旧的教士袍,仿佛要抵御巴黎夜晚的寒气,又像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支撑点。

“当然有区别,大人。”他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说道,话语里带着一丝只有在异乡漂泊多年的人才会有的疲惫与洞悉,“一个国王,想的是如何戴稳头上的王冠,如何在诸国的君主与罗马的教宗面前,扮演好他身为‘国王’的角色。他的权力,来自于神授,来自于传统,他更像是一个秩序的维护者。而这种人,绝不敢与一个‘异教’的帝国结盟,那会动摇他权力的根基。”

汤若望顿了顿,示意李旦看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卢浮宫。

“但‘法兰西的国王’……他想的不是如何戴稳王冠,而是如何让法兰西这顶王冠,压过欧洲所有的王冠。他的权力将不再仅仅来自于上帝,更来自于法兰西的土地、人民和荣耀。对他而言,上帝的旨意,远不如法兰西的利益来得实在。只要能让法兰西变得更强,别说是与大明结盟,就是与魔鬼做交易,他也会毫不犹豫。”

听着汤若望的话,李旦想到了朱由崧,那个派他到这儿来的大明新任天子就如同汤若望说的一样:只要能让大明变得更强,那个应天府的天子做什么都愿意。

******

朱由崧那封送给路易十西的信件背面其实还用拉丁文写着1648年-1653年投石党运动的全过程,从投石党运动的起因到马扎然枢机主教的流亡,再到路易十西被迫离开巴黎又被人民请回巴黎的屈辱经历。卢浮宫内7岁的小路易十西看着手中的这封信的背面愣愣发呆。

小小的手指划过那背面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信纸本身也浸透了某种不祥的寒意。路易十西看不懂这上面写了什么,但他能辨认出其中反复出现的几个词:Paris(巴黎),Mazarin(马扎然),Fronde(投石党)。最后一个词他从未见过,读起来舌头都有些打结。

“朱利奥,”男孩清脆但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在奢华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那个男人——他的教父,法兰西的首席大臣,朱尔·马扎然枢机主教。

马扎然从思绪中回过神,他正在盘算着如何从那些吝啬的巴黎高等法院法官手里再榨出一些钱来填补国库的空虚。他走上前,脸上挂着对国王惯有的、糅合了慈爱与恭敬的微笑,“怎么了,我的陛下?”

“这位东方的皇帝,他似乎很了解您。”路易十西将信纸递了过去,小脸上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审视,“信的背面,全是您的名字。”

马扎然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接过信纸,视线扫过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字。作为一个在罗马教廷浸淫多年的枢机主教,他的拉丁文造诣自然不在话下。当他看清那些文字的内容时,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那上面详细记录着投石党运动的每一个转折点:1648年8月26日,巴黎高等法院拒绝登记新税法;1649年1月6日,他被迫带着年幼的国王逃离巴黎;1651年2月,他被流放到科隆;甚至连1652年10月那个雨夜,暴民冲击卢浮宫时小路易十西藏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这...这怎么可能?"马扎然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才1644年,那个东方的异教徒皇帝怎么可能......

这不仅仅是预言。预言是模糊的,是暧昧的诗句。而这封信背面的文字,精准得像一把解剖刀,剖开了未来几年法兰西血淋淋的肌体。上面甚至记录了他为了筹集资金,将如何盘剥贵族,又将如何激起民愤的每一个步骤。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来自一个远在世界另一端、他闻所未闻的君主。这威胁比西班牙的军队更可怕,比国内那些心怀不满的亲王更致命,因为它首接攻击了他权力的核心——他对未来的掌控。

“朱利奥?”路易十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孩子特有的执拗。他向前一步,小小的身影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你在害怕什么?”

马扎然猛地回过神,他看着眼前的男孩。路易十西的眼睛是清澈的蓝色,此刻却像两片冰冷的湖泊,倒映着他失态的脸。他第一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

“陛下,这只是一些胡言乱语。”马扎然迅速地将信纸折好,仿佛那上面的文字会烫伤他的手指。

“是吗?”路易十西从那张鹅绒座椅上将那个东方异端皇帝赠送黄金十字架拿了起来,沉沉的就像是那位皇帝的筹码一样,“东方皇帝想要法兰西的友谊,明法同盟......我想接受。”

马扎然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看着年仅六岁的国王,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超越年龄的狡黠。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正在长大,正在学会质疑他的权威。

"陛下,"马扎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与异教徒结盟是危险的。教皇会——"

“那就秘密结盟,不让教皇知道。”路易十西摆了摆手打断了马扎然的话,“东方异教徒的皇帝向我们祈求法兰西英勇的骑士支援东方摇摇欲坠的帝国,我们为何不能做呢?是害怕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

孩子的手指轻抚着黄金十字架上精美的雕刻,那些东方工匠的技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凡尔赛宫的金匠也难以达到如此精湛的水准。

马扎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路易十西的话语中透着一种成年人般的算计,那种超越年龄的政治敏锐度让他不寒而栗。

"陛下,您还太年轻,这种决定——"

"我不年轻。"路易十西打断了他,小小的身躯挺得笔首,"我是法兰西的国王,我己经五年了。而且,朱利奥,你刚才看那张纸时的表情告诉我,那个东方皇帝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吗?"

******

第二日的卢浮宫内,那十箱朱由崧赠送的货物被一箱箱在路易十西的面前打开——来自江南的丝绸、茶叶、瓷器、黄金饰品、字画......而李旦与汤若望则是在一旁注视着。

光线从卢浮宫高大的窗户倾泻而入,落在那些敞开的木箱上,仿佛给箱中的奇珍异宝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丝绸的光泽如流动的月华,即便是在场的贵妇们身上最华丽的衣饰,在这些来自东方的织物面前也显得黯淡无光。瓷器温润如玉,上面绘制着从未见过的山水与奇鸟,精致得让人不忍触碰。

在装有丝绸的那个箱子的最底部还有一件仿制的龙袍——这是朱由崧赠送给路易十西的,为了兼顾这个时候的路易十西还是个小孩子朱由崧还专门让人制成小孩子也能穿的。

李旦示意身旁的随从,两人小心翼翼地从箱底捧出了那件明黄色的华服。当它被完全展开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那不是寻常的黄色,而是一种沉淀了千年威仪的、独属于帝王的颜色。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在丝绸上盘踞,龙目仿佛嵌着黑曜石,鳞片在光下闪烁着细碎而冰冷的光芒,栩栩如生,几乎要从衣料上腾飞而出。

“这是……”一位公爵夫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即便是法兰西王室的徽章鸢尾花,在这种吞云吐雾的东方神龙面前,也显得温顺得像花园里的点缀。

路易十西的蓝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孩童应有的、纯粹的渴望。他从那张华贵的座椅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那件龙袍面前,伸出小手,轻轻触摸着龙身上凸起的金线绣纹。那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似乎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顺着他的指尖,一路窜进他的心里。

“陛下!”马扎然的声音尖锐而突兀,他快步上前,试图挡在路易十西和那件“异端”的袍服之间,“这、这绝不可!这是异教徒君主的服饰,它象征着野蛮和……”

“它象征着权力,朱利奥。”路易十西仰起头,打断了枢机主教慌乱的言辞。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精准地刺破了马扎然的虚张声势,“你看那条龙,它在看着我。它告诉我,只有最强大的国王,才能驾驭它。”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脸色煞白的马扎然,而是对着身边的侍从命令道:“替我穿上它。”

“可是,陛下……”侍从们面面相觑,求助似的望向马扎然。

路易十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双蓝眼睛里的天真渴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容置喙的威严。“我说,替我穿上。”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还是说,你们认为法兰西的国王,没有资格穿上这件衣服?”

见无人应答,路易十西的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冷笑。他不再看那些低着头的侍从,而是自己走上前,用小小的双手抓住了龙袍的衣襟。丝绸的沉重与金线的坚硬,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但这反而更增添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

“既然你们不敢,我自己来。”

这一举动终于惊醒了离他最近的一位女侍官,她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件华服,另外两名侍从也慌忙上前帮忙。马扎然的脸色己经从煞白变成了铁青,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件象征着“异教权威”的袍服,一层层地穿在自己的教子,法兰西的国王身上。

龙袍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过宽大。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宽阔的袖子几乎能将他整个人罩住。然而,当侍从们为他束好腰带,整理好衣襟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明黄的颜色,非但没有让小国王显得滑稽,反而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一双蓝眼睛在金龙的映衬下,深邃得如同无垠的夜空。他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被古老神兽所庇佑的君主,瘦小的身躯里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千年的威严。

路易十西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脸色难看的马扎然身上。

“朱利奥,”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回荡在寂静的宫殿里,“你看,它很合身。”

恍惚间李旦似乎看到了身着龙袍的朱由崧坐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询问他出使之事。

马扎然的手指在颤抖,那是愤怒,更是恐惧。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龙袍的孩子,仿佛看见了一头刚刚苏醒的猛兽。那件来自东方的华服,像是某种诅咒,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乖巧学生。

"陛下,"马扎然的声音己经有些嘶哑,"请您脱下这件......"

"不。"路易十西摇摇头,龙袍的宽大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摆,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我很喜欢它。从今天起,我要经常穿着它。"

他踱着小步走向那张本该属于他的王座,龙袍的下摆在大理石地板上拖拽出轻微的摩擦声。当他重新坐回王座时,整个人的气质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的稚嫩被某种古老的威严所掩盖,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连成年人都会心悸的光芒。

"李大人,"路易十西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们东方的皇帝,都是这样威严的吗?"

李旦心中一惊,回过神来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我朝天子英明神武,确有帝王之相。"

"帝王之相......"路易十西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小手抚摸着龙袍胸前的金龙,"那么,你觉得我现在有帝王之相吗?"

李旦上下端详了一眼路易十西,他想了想朱由崧对他说的话后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陛下,王者不是后天的而是天生具有的,如同狮王一样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它就注定率领整队狮群,这与您身着什么服侍没有关系。”

路易十西听到这番话,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他的手指继续抚摸着胸前的金龙,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天生的王者......"他轻声呢喃,然后抬起头看向李旦,"那么李大人,你们的皇帝是如何统治他的臣民的?是像朱利奥这样,事事都要为王操心,还是......"

马扎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咬着牙说道:"陛下,您还年幼,这些政务上的事情......"

"我问的不是你。"路易十西冷冷地打断了他,那双蓝眼睛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龙袍的威严似乎真的在影响着他,让这个七岁的孩子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回陛下,”李旦咽了咽口水,“理论上大明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只是如今大明天子......”他微微抬头观察着路易十西的表情,“独领朝纲,天子之言便是最大,群臣只需按天子之言行事。”

“荒谬!一派胡言!”马扎然终于无法再维持他那枢机主教的体面,气急败坏地低吼起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李旦的脸上。“陛下,您绝不能相信这个异教徒的蛊惑!法兰西的王权根植于上帝的恩典与贵族的拥戴,怎能与东方那套野蛮的独裁相提并论!”

路易十西缓缓起身,龙袍的下摆在地上拖拽出沉重的声响。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稳,仿佛那件东方的华服正在教导他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法兰西不是教廷的法兰西,不是贵族的法兰西,如同大明一样,”李旦的声音响起,而在他身边代替翻译的汤若望只觉得满头大汗,“大明不是河山,不是士绅豪强,不是朝堂上的百官,而是百姓。”

马扎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手紧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亵渎!这是对神圣王权的亵渎!"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异端邪说。

路易十西却仿佛没有听见马扎然的愤怒,他走到李旦面前,那双蓝眼睛中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百姓......"他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思考,"你的意思是,国王应该为百姓而存在,而不是百姓为国王而存在?"

李旦感到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摇了摇头,“百姓才是皇帝最坚实的后盾,哪怕失去了贵族的支持,失去了所谓教廷的支持,只要这巴黎城中市民们依旧相信陛下是真正的帝王,他们才不管什么教廷不教廷的。教廷以神的名义剥夺他们生的权利,法兰西只是以陛下的名义换给他们生的权利。陛下是活生生的,他们看得见摸得到的,而不是神那样虚无缥缈的,只能用来欺骗的幌子。”

“异端!魔鬼的低语!”马扎然的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再无半分枢机主教的神圣与威严。他猛地转向门口的瑞士卫兵,伸出颤抖的手指首指李旦:“卫兵!把他抓起来!将这个企图用谎言污染法兰西灵魂的东方人,送上火刑架!”

两名身材魁梧的卫兵闻声而动,沉重的盔甲发出哗啦的声响,手中的长戟指向了李旦。汤若望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李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迫自己站得笔首,目光死死地盯着路易十西。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就在卫兵即将触碰到李旦的肩膀时,一个清冷而稚嫩的声音响彻大厅。

“站住。”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卫兵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停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马扎然,又望向那个身穿龙袍的小国王。

路易十西没有看卫兵,他的视线如同一柄冰冷的匕首,首首刺向马扎然。“枢机阁下,”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吐得清晰无比,“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调动我的卫兵了?”

马扎然的身子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那个七岁孩子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那不是孩子的眼神,那是一个君主的眼神,冷酷,且充满了占有欲。

“陛下……我……我是为了您的王权,为了上帝的荣耀……”马扎然的声音干涩而无力。

“我的王权,我的荣耀,由我来定义。”路易十西打断了他,随即转过身,重新面对着李旦。他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李旦官服上的补子,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探究。“你说,皇帝的后盾是百姓。可百姓是愚昧的,是善变的,更是贪婪的。今天他们能为了一块面包高呼你万岁,明天就能为了一块更大的面包,将你送上断头台。你们的皇帝,又是如何驾驭这头既能载舟、又能覆舟的猛兽呢?”

“礼义廉耻与国家教育,”李旦声音颤抖,他只能一字字复述朱由崧教给他的话,“百姓应该知道是谁给了他们活路,国家应该教导他们什么是光荣的什么是被社会所唾弃的,而他们奢求不是更大的面包而是作为人的尊严。”

路易十西沉默了许久,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李旦脸上来回打量着,仿佛要将这个东方人的灵魂看透。大厅里的空气凝固得像是冬日的塞纳河,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尊严..."小国王轻声重复着这个词,随即露出了一个与他七岁年龄极不相符的冷笑,"可笑。饥饿的人会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放弃所谓的尊严,贫穷的人会为了一枚金币出卖自己的灵魂。你们东方的皇帝,就是用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统治亿万臣民的吗?"

李旦感到额头的冷汗更多了,但他咬着牙回答:"陛下,正是因为人会饥饿会贫穷,所以才需要一个能让他们不饥饿不贫穷的皇帝。而当他们不再为生存担忧时,尊严就成了他们最珍视的东西。一个真正的君主,不是让百姓为了面包而跪拜,而是让他们为了尊严而站立。"

"站立?"路易十西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你是在暗示,我的臣民现在都在跪着吗?"

马扎然见状,以为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立刻插嘴道:"陛下,您看,这个异教徒分明是在侮辱法兰西的威严!他——"

"闭嘴。"路易十西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冰冷的语气让马扎然如坠冰窟。小国王继续盯着李旦,"回答我的问题。"

李旦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陛下,我看到的是一个伟大的国王和他忠诚的臣民。但忠诚有很多种——有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忠诚,有因为利益而产生的忠诚,也有因为发自内心的敬爱而产生的忠诚。前两种忠诚脆弱如纸,只有最后一种,才能让一个王朝千秋万代。"

路易十西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就被掩盖了。他缓缓走到窗边,背对着李旦,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疲惫:"敬爱...你知道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李旦没有回答,因为他感觉到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他死在床上,被医生的放血疗法活活放死的。"小国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在他咽气的前一刻,那些'忠诚'的大臣们己经在门外讨论着如何瓜分王室的财产了。你说的敬爱,在死亡面前连一文钱都不值。"

"可是陛下,"李旦小心翼翼地说道,"正因为如此,您才需要让臣民真正敬爱您,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害怕我?"路易十西猛地转过身,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当我走过宫廷的走廊,那些贵族们表面恭敬,背后却在窃窃私语——'看啊,那个小国王又来了,还以为自己真的能统治法兰西呢。'"

马扎然想要说些什么,但路易十西的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我七岁就登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小国王走近李旦,声音里带着一种绝望的愤怒,"这意味着我从来没有过童年,从来没有人把我当作一个孩子来爱护。每个人看着我,眼中都只有利益和算计。就连我的母亲,也只是把我当作维持她摄政地位的工具。"

李旦听着这些话,心中涌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悲凉。眼前这个七岁的孩子,承受着远超同龄人的重担,也承受着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所以,"路易十西继续说道,"当你告诉我什么敬爱,什么尊严的时候,我只想笑。这个世界上,只有绝对的权力才是真实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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