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靖远侯府这位三小姐,在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截杀后,不仅活了下来,其展现出的实力和在侯府心中的地位,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的事,再也不是一个庶女的私事,而是足以震动朝堂、牵动各方神经的头等大事!
苏念微被府兵簇拥着走向侯府准备的、更为坚固的马车。临上车前,她似有所感,目光扫过先前了尘佛子站立的那处断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血腥妖气格格不入的檀香气息。
她脚步微顿,对紧跟在身边的苏明远极轻地说了一句,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大哥,方才…佛国的了尘佛子,来过。他看到了战斗的尾声,也看到了我安抚众人。”
苏明远眼神一凝,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那处断墙,眉头紧锁。
苏念微接着道,声音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还有…他留下的檀香里,似乎…夹杂着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妖气。很淡,很隐蔽,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又像是…被某种东西沾染了。”
苏明远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佛子?妖气?沾染?掩盖?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着妹妹平静却深邃的眼眸,瞬间明白了她传递的信息:这场截杀,水比想象的还要深!
佛门…难道也牵涉其中?或者,那佛子本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沉声道:“知道了。先回家,安全第一。此事…容后细说。”他亲自扶苏念微上了马车,放下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
“回府!”苏明远翻身上马,一声令下。
侯府精锐府兵开道,马车居中,苏明远亲自压阵。
队伍带着肃杀之气,碾过染血的石板路,无视了旁边噤若寒蝉的皇城卫,朝着靖远侯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赵安校尉和一众皇城卫士兵,站在一片狼藉、血腥未散的忘忧巷中,面面相觑,脸色难看至极。
夜风呜咽,卷起几片染血的碎布。
这场发生在京都心脏地带的血腥截杀,以及苏念微绝境反击、佛子旁观、侯府震怒、皇城卫失职的重重疑云,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惊涛骇浪,才刚刚开始酝酿。
而苏念微马车内,她闭目调息,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划动,仿佛在勾勒着下一首诗的轮廓。
一首注定要焚尽这重重阴谋与黑暗的燎原之火的诗篇。、
靖远侯府,正堂。
往日肃穆威严的厅堂,此刻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灯火通明,却照不亮众人脸上的阴霾。
靖远侯苏正霆端坐主位,身姿依旧如标枪般挺首,但那双握在紫檀木太师椅扶手上的大手,指节因用力而根根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仿佛随时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成齑粉!
他面前的地上,整齐地摆放着西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那是为保护他女儿而战死的侯府护卫。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药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巷战的惨烈。
王氏坐在一旁,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看向内室方向眼神充满了后怕与担忧,那里苏念微正在内室由医师诊治和调息的。
苏明远则如同困兽般在堂中焦躁地踱步,玄甲未卸,身上还带着夜露和一丝未散的煞气,他每一次沉重的脚步声都敲打在众人心头。
“查!”苏正霆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低沉、沙哑,却蕴含着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恐怖力量,他目光如电,扫向肃立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侯府亲卫统领,“动用一切力量!给本侯查!那些影妖是怎么进来的!谁给它们指的路!谁在背后捣鬼!皇城卫是干什么吃的!查不出来,你就提头来见!”
每一个“查”字,都带着金铁交鸣的杀伐之气,震得厅堂嗡嗡作响。
“是!侯爷!属下万死不辞!”亲卫统领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声音带着决绝。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内侍总管模样的宦官,在侯府管家的引领下,神色匆匆地步入正堂,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惶和强装的镇定。
“圣旨到——靖远侯苏正霆接旨!”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厅内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去。
苏正霆缓缓起身,并未跪接,只是微微躬身,目光如刀般盯着那宦官:“念。”
那宦官被苏正霆的气势所慑,咽了口唾沫,不敢计较礼数,连忙展开明黄卷轴,声音发紧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靖远侯府三女苏念微归府途中,于京都重地遭遇妖族影妖截杀,朕心甚痛!念微才动京师,乃我大靖文道之瑰宝,竟遭此毒手,实乃妖孽猖獗,挑衅国威!此乃皇城卫失职,京畿防务之大疏漏!朕己严令彻查,必揪出元凶,严惩不贷!着靖远侯府悉心照料念微,所需药材、医官,尽由内库拨付。另,念微力战妖邪,护卫忠勇捐躯,朕深感其忠义,特赐忠勇抚恤金倍之!望念微安心静养,早日康复,为国效力!钦此!”
圣旨念完,厅内一片死寂。
这圣旨来得极快,表面上是安抚、是震怒、是追查,但字里行间透着的,是帝王对京都防卫失控的惊怒,对苏念微这位新晋“瑰宝”安危的高度重视,以及对靖远侯府此刻滔天怒火的忌惮与安抚。
“臣,谢主隆恩。”
苏正霆的声音毫无波澜,接过圣旨,随手递给管家,目光却依旧冰冷地锁定那宦官,“公公,烦请转告陛下:臣女性命无碍,然侯府西名忠勇护卫血染长街!此仇不共戴天!臣请陛下彻查到底!无论涉及何人何位,臣苏正霆,必以手中之剑,为枉死的儿郎讨回血债!以慰其在天之灵!”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半步武圣的凛冽杀意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厅堂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