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却执意将弓往前一送。
“使君若不收此弓,便是看不起黄忠!”
“黄忠己决意追随使君,此弓留在身边,不过是无用之物。”
“唯有在使君这等胸怀天下之人手中,方能再显神威!”
他目光灼灼,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陈末知道,若再推辞,反倒伤了这位老将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张宝雕弓。
弓身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陈末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好弓!”
他由衷赞叹。
“老将军放心,此弓,陈末定会善待。”
“待令郎身体好转,我便向太师举荐老将军。”
陈末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欲请老将军任我亲卫兵统领,兼管我麾下白马义从,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
亲卫兵统领,兼管白马义从!
黄忠闻言,虎躯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他原以为,能为陈末执鞭坠镫,做个寻常亲卫便己是天大的恩赐。
未曾想,陈末竟如此看重于他,一开口便是统领之职!
白马义从,他虽初来乍到,却也听闻过这支骑兵的名头,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使君……”
黄忠嘴唇翕动,激动得难以言语。
“末将,何德何能……”
陈末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将军的本事,我信得过。”
“好好照料令郎,待他康复,便是你我并肩沙场之时!”
这番话,说得黄忠热血沸腾。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纵横疆场,万夫莫敌的峥嵘岁月。
“黄忠,定不负使君厚望!”
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这一次,陈末没有再立刻扶他。
他受得起这一拜。
数日后,太师府。
董卓高坐堂上,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阶下,李儒手捧一份竹简,正侃侃而谈。
“太师,洛阳经黄巾之乱,又逢战火,早己残破不堪。”
“关中沃野千里,形势险固,长安更是有金城汤池之固。”
“臣以为,当迁都长安,以避关东联军锋芒,徐图后举。”
李儒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
董卓捻着颌下短须,微微点头,似乎颇为意动。
迁都之事,他己与李儒商议过多次。
只是,其中关节甚多,仍有些举棋不定。
此时,陈末亦在堂下。
他听着李儒的陈述,心中暗道,该来的,总会来。
待李儒话音落下,董卓目光扫向堂下众人。
“诸位以为,文优之言如何?”
众将校大多默然不语。
迁都,可不是小事。
这等于将经营多年的洛阳拱手让人,谁心里没点嘀咕?
就在此时,陈末出列,朗声道。
“太师,李太傅所言极是。”
“迁都长安,实乃上策。”
董卓见是陈末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小子,总能说到他心坎里去。
“哦?陈末,你且细说。”
陈末微微躬身。
“迁都长安,其利有三。”
“其一,可避开关东联军锋芒,争取时间,重整旗鼓。”
“其二,关中富庶,钱粮充足,可为我军之后盾。”
“其三,长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据险而守,以待天下之变。”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拔高了几分。
“不过,学生以为,李太傅的方案,尚可稍作补充。”
李儒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看向陈末,眼中带着一丝探寻。
董卓也来了兴趣。
“有何补充?快快说来!”
陈末不疾不徐,语气却透着一股自信。
“洛阳虽残破,却仍是天下瞩目之地。”
“我等若尽数迁走,恐为人耻笑,亦会助长关东鼠辈气焰。”
“学生以为,可在洛阳留下五千兵马,虚张声势,迷惑敌人。”
“一来可掩护我等大军从容西撤,二来也可迟滞联军追击。”
“至于虎牢关,乃洛阳东面门户,更是险要。”
他目光炯炯,扫视众人。
“此处,当驻兵一万,以为诱饵!”
“若关东联军来攻,必先攻虎牢。我军可凭借关隘之险,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挫其锐气!”
“待其师老兵疲,我等再寻机反击,岂不妙哉?”
一番话说完,堂上落针可闻。
李儒眼中精光一闪,看向陈末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与忌惮。
这年轻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竟能想出如此毒计。
董卓更是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妙!妙啊!”
“虚张声势,诱敌深入,此计大妙!”
他猛地一拍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就依陈末之计!”
“传我将令,三月之内,迁都长安!”
“洛阳留兵五千,虎牢关驻兵一万,由徐荣将军统领,务必拖住关东联军!”
董卓声如洪钟,一锤定音。
迁都之事,就此敲定。
陈末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历史的车轮,因为他的些许拨动,似乎并未偏离太远,却又在细节处,增添了几分对他有利的变数。
这五千虚兵,一万诱饵,希望能给那些所谓的关东诸侯,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可不希望董卓败得太快。
至少,在自己羽翼之前,董卓这面“黑锅”,还得好好背着。
迁都之事议定不久,荆州刺史刘表便遣人来到了洛阳。
来者,是刘表的长子,刘琦。
刘琦年岁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生得一表人才,举止也颇有礼数。
他此来,是代表刘表,向太师董卓贡献“九锡”礼器。
这“九锡”,可是非同小可。
乃是天子赐予有功大臣的九种器物,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如今由刘表这么一个地方刺史献上来,其意不言自明。
太师府,议事堂。
董卓高坐主位,看着堂下刘琦呈上的礼单,以及那几箱沉甸甸的“九锡”之器,脸上笑开了花。
“哈哈哈!好!好啊!”
“刘景升有心了!有心了!”
他接过刘琦奉上的书信,展开一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信中,刘表言辞谦卑,极尽恭维,称“愿为朝廷前驱,扫平不臣,重振汉室威严”。
这马屁,拍得董卓是通体舒泰。
“景升不愧是汉室宗亲,忠心可嘉!忠心可嘉啊!”
董卓将信递给一旁的李儒,示意他也看看。
李儒接过,一目十行,嘴角亦是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
陈末站在堂下,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刘表这老狐狸,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名为进献,实为纳贡。
名为效忠,实为自保。
更深一层,恐怕还是想借董卓这杆大旗,巩固他在荆州的地位。
待董卓笑声稍歇,陈末才缓缓出列。
“太师。”
董卓心情大好,看向陈末,笑呵呵地问道。
“陈末啊,你有何话说?莫不是也觉得景升此举,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