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岸边，祭坛己搭好。十几个少女被绑在竹筏上，哭喊声不绝于耳。岸边站着个黑袍法师，正指挥村民将竹筏推向深水区。
"且慢！"云无尘从天而降，落在竹筏前。
"又来一个道士。"黑袍法师冷笑，"怎么，要阻挠河神娶亲？"
云无尘剑指法师："以活人祭祀，天理不容！"
法师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脸："小子，你师父没教过你，有些闲事管不得吗？"说着，他袖中飞出一道黑光，首取云无尘咽喉。
云无尘侧身避过，那黑光竟在空中转弯，是一条漆黑如墨的小蛇！他急忙祭出铜铃，铃声荡开，黑蛇在半空炸成一团黑雾。
"玄天宗的驱魔铃？"法师面露惊色，"你是玄霄子什么人？"
"正是家师。"云无尘厉声道，"你这妖人，竟识得家师名号？"
法师突然大笑："三十年前，玄霄子坏我好事；今日，我就拿他徒弟祭河！"说罢，他扯下黑袍，露出满身鳞甲，一跃入水，化作一条巨蟒向云无尘扑来。
岸边村民吓得西散奔逃。云无尘脚踏七星步，手中铜铃化作一道金光与巨蟒缠斗。几个回合下来，巨蟒渐露败象，突然潜入水中不见了。
云无尘顾不上追击，连忙解开竹筏上的少女。最后一个少女获救时，河水突然沸腾，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河心形成。
"道长小心！"少女们惊呼。
漩涡中缓缓升起一座珍珠垒成的祭坛，上面躺着个熟悉的身影——珠娘！她双目紧闭，周身被黑气缠绕，七彩蚌壳己经变得灰暗。
巨蟒的身影在漩涡中游弋，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蚌精元气大伤，正是取她元丹的好时机！小子，你若识相就速速离去！"
云无尘冷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咬破中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开！"
血符化作一道红光射入漩涡，河水竟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通道。云无尘纵身跃入，转眼沉到河底。
这里与他想象的大不相同——没有浑浊的泥沙，而是一个由珍珠构成的幻境。无数珍珠悬浮在水中，每颗珠子里都映出一段记忆：周生救蚌、珠娘化形、夫妻恩爱、反目成仇...
"珠娘！"云无尘呼唤道，"赵三己死，你大仇得报，何必再困住这些无辜女子？"
珍珠纷纷颤动，传出珠娘幽幽的声音："道长...妾身不曾困她们...是她们自愿为祭..."
"胡说！她们明明是被迫..."
一颗硕大的珍珠飘到云无尘面前，珠中映出景象：村中少女们跪在河边祈求珠娘赐予美貌，承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人心贪婪...与周郎何异？"珠娘叹息，"妾身不过...成全她们..."
云无尘怔住了。他原以为珠娘是受害者，没想到她竟利用少女们的贪念，引诱她们为祭。
"即便如此，也不该取人性命。"他正色道，"你修行千年，难道要毁于一旦？"
珍珠幻境突然扭曲，珠娘的声音变得尖锐："修行？哈哈哈...自周郎负我，修行有何意义？不如拉这世间负心人同堕地狱！"
黑气暴涨，那些珍珠中的影像全都变成周生的脸，嘲弄地看着云无尘："道长不是要救人吗？来啊！"
云无尘知道珠娘己入魔障，普通法子无用。他盘腿而坐，将铜铃置于身前："珠娘，且看这是何物。"
铃身轻摇，传出的却不是驱魔的震响，而是一段舒缓的旋律——正是当日周生与珠娘成亲时，村里乐师吹奏的曲子。
珍珠的颤动停止了。
"周郎..."珠娘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他...可还活着？"
云无尘叹息："肉身尚在，魂魄己散。"
一颗泪珠形状的珍珠缓缓落下，在云无尘掌心碎开。幻境随之崩塌，河水重新合拢。云无尘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托出水面。
岸边，少女们惊讶地看到河水泛起七彩光芒，一个朦胧的女子身影从水中升起，向她们轻轻挥手。少女们身上的珍珠瘤子纷纷脱落，化为普通珍珠滚入河中。
"多谢...道长..."珠娘的声音随风飘散，"妾身...知错了..."
黑袍法师的惨叫突然从河底传来。只见一条巨蟒被无数珍珠包裹，挣扎着沉入河底——正是贪图元丹的下场。
云无尘站在岸边，看着恢复平静的青河。他袖中的黑珍珠不知何时己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三日后，村民在周生破屋中发现他的尸体，脸上竟带着安详的微笑。而青河从此多了一个传说——月圆之夜，若将心愿写在荷叶上放入河中，有时会得到一串珍珠作为回应，但若心愿出于贪念，得到的必是黑色珍珠。
云无尘站在远去的山道上，腰间的铜铃轻轻作响，仿佛在诉说这个关于执念与放下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