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草长莺飞,烟雨朦胧如纱,笼罩着水网密布的小镇——**泽水镇**。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乌篷船在蜿蜒的河道中蜿蜒穿行,白墙黛瓦的民居倒映在粼粼波光里,一派温婉宁静。然而,这宁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暗流。
云无尘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背负一个简单的行囊,腰间悬挂着那串古朴的九枚铜铃和温润的青玉佩。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疏离与警惕。山中的清修让他与这喧闹市井格格不入,每一步都踏得谨慎。行人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微微垂眸,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着人间烟火气的潮湿水汽,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隐晦的阴冷腥气。
这腥气极淡,混杂在鱼市的味道里,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但云无尘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却对这气息异常敏感,眉心那道淡金色的星辰裂痕印记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示警。铜铃在腰间也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如同蚊蚋振翅,只有紧贴着他的身体才能感知。
“妖气……”云无尘心中默念,眼神锐利了几分。下山第一站便遇妖氛,印证了师父所言非虚,这红尘,果然妖魔横行。他循着那股时断时续的腥气,穿街过巷。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宅邸前。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周府”的金字匾额,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然而,本该是富贵鼎盛之家,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死气。门口的家丁个个神色惶惶,眼神躲闪。更引人注目的是,大门两侧的墙壁上,竟贴着几张歪歪扭扭、墨迹淋漓的黄纸符箓,看手法粗劣不堪,显然是出自江湖术士之手,却透露出宅中主人深深的恐惧。
那股阴冷的腥气,在此地最为浓郁,如同湿滑的水草,缠绕着这座深宅大院。
“小哥,”云无尘走近一个看起来较为机灵的小厮,声音清朗平和,“贫道云游至此,见贵府似有不妥,可有贫道效劳之处?”
那小厮被突然出现的年轻道人吓了一跳,待看清云无尘清俊的容貌和沉静的眼神,不似寻常招摇撞骗之徒,又见他目光精准地投向那些符箓,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道长……您,您真能看出不妥?唉!是我们家少爷……他,他得了怪病!可邪门了!”
“哦?愿闻其详。”云无尘不动声色。
“少爷名叫周文轩,原本好好的,月前不知怎地,忽然就……”小厮脸上露出混杂着恐惧和同情的表情,“浑身开始长……长那种金灿灿的鱼鳞!怕光!怕热!脾气也变得特别暴躁,见人就吼,力气大得吓人!请了多少郎中、跳大神的,都不顶用,反而越来越糟……老爷夫人都快急疯了!这不,连这种符都贴上了……”小厮指了指墙上的黄纸。
“金鳞?畏光畏热?性情大变?”云无尘心中迅速闪过《百妖图鉴》中的记载,几个可能的妖邪名字浮上心头,但还需进一步确认。“能否让贫道进去看看令少爷?或许,能寻到些端倪。”
小厮看着云无尘清澈而笃定的眼神,又想到府中连日来的鸡飞狗跳,一咬牙:“道长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