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兰手里的活儿没停，“你说说，是怎么念着我的好？”
“我婆婆说，工作是你的，你有做主的权利，给我小姑子拿钱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春梅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钱我都拿回来了，妈，你之前说分三份，我把春燕和春风的给你，你也别首接给他俩，存在手里，有个保障。”
“家里没人，他俩出去干嘛了？”江春梅扫了一圈，“孩子都带出去了？”
这妹妹和弟弟真是没点正事儿，江春梅严重怀疑，这两大两小，都得靠张玉兰做手工活养着。
其实工作给江春燕或者江春风，也不是不行。
但小姑子的事儿，江春梅认为还是要比她这一双弟妹重要的。
江春燕和江春风对她没什么感情，但这些年来，江春梅跟小姑子处得确实不错。
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小姑子总说，把她当亲姐姐看，丈夫也总是调侃，他好像才是外人。
因此江春梅对小姑子的感情，远远深于对亲弟妹。
张玉兰没打算把摆摊的事情告诉大女儿。
她把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接过江春梅拿的钱。
“倒是不少，你还算听劝。”张玉兰把钱点好，收进抽屉里，接着对大女儿道，“你的那份呢？”
“我的那份自己存着呢。”
江春梅撒了谎，实际上她没有要那份钱。
小姑子对她这份心很感动，说要把每个月的工资拿出来五块钱给江春梅，被江春梅拒绝了。
小姑子嫁人，也得有点私房钱。
从前这话，是张玉兰告诉她的，现在江春梅把这话告诉小姑子，也算是推心置腹。
张玉兰不知内情，点点头，“你自己手里有点钱，这样遇到事也不会慌。”
“妈，我能遇到什么事儿？”江春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就盼着儿子好好的，跟他两个哥哥一样，不闹我。”
怀王鹏军和王鹏泽的时候，江春梅没有太大反应。
但现在刚怀上小的，她就觉得很累，前两天婆婆做了鱼，她本来很喜欢吃，却闻到味儿就吐了。
张玉兰蹙眉，“你怎么知道这胎一定是儿子？”
“还能是闺女？”提到胎儿性别，江春梅十分敏感，“妈，你可别乱说话，我不想要丫头片子。”
丫头有什么好的，要是像谢招娣那样，作天作地的，可就毁了。
面对大女儿的极度重男轻女，张玉兰没什么好说的。
江春梅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烤箱。
“妈，这东西不便宜吧？”
“我老婆子想吃点好的，买回来怎么了？”张玉兰不想跟江春梅掰扯，“我自己的钱，没有支配权吗？”
江春梅撇了撇嘴，“行吧，我走了，你多吃点苹果。”
面包摊这头，生意依然红火。
“什么面包那么好吃啊？”王鹏泽问哥哥王鹏军。
王鹏军嚼着干脆面，“我同桌说的，他表哥在二中上学，说那个鸡腿面包里头，夹的是熏肠。”
他拍了拍兜，“哥带你尝尝去。”
“熏肠...”王鹏泽若有所思，“哥，我记得咱外婆也会做熏肠。”
王鹏军把干脆面袋子里的碎渣一股脑倒进嘴里，咂咂嘴道：“是吗，我都不记得啥味道了。”
外婆跟他们这些外孙不亲，只喜欢二姨家的谢招娣，这是奶奶跟他们说的。
重男轻女的情况，不少见，但是像他们外婆这样重女轻男的，还真是难找。
用个成语来说，那就是凤毛麟角。
接近摊位，王鹏军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谢招娣，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俩跟谢招娣其实不太熟，压根不怎么见面的，两家住得远，很少来往。
王鹏泽也是一脸惊讶，继而想到了什么似的，“谢招娣，你也来这儿买面包？”
江昭还没开口，江芽挡在了姐姐面前。
“你们是谁？我姐姐己经改名了，现在叫江昭！”
她一脸戒备，眼中带着冷意。
“江昭...”王鹏泽更疑惑了，“你怎么连姓都改了？”
“你们俩，干嘛来了？”
江春风这会儿才看见俩外甥，喊了一声。
江春燕把面包递给顾客，顺着江春风的方向，看到了大姐的两个儿子。
“我是来买面包的，二姨，这摊子是你的？”
王鹏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这么火的面包摊，名声都传到他们学校去了。
摊主竟然是二姨？
江春燕点点头，“怎么了，你们是来买面包的？”
王鹏泽点头，“对啊。”
王鹏军拍了弟弟书包一下，挤出个笑，“二姨，怎么能是买呢，你给我们装两个吧，要熏肠的。”
他眼珠子己经在摊位上扫了一圈，还剩下两个鸡腿面包。
正好一人一个。
熏肠鸡腿面包的价格，王鹏军跟同桌打听过。
他准备了一块钱，是想买一个，跟弟弟分着吃。
毕竟花六毛钱买个鸡腿面包，太奢侈了点。
但既然摊子是江春燕的，那就随便吃了。
王鹏军打算等会儿再说两句好话，让江春燕把旁边的果酱面包也装几个，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江春燕笑着道：“这两个都是豆沙的，你都要的话，给六毛钱。”
王鹏军的笑容僵在脸上，“二姨，我的钱你还要收啊？”
江春风怕江春燕心软，抢先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们去别的地方买面包，也这么跟人家说？不怕挨揍吗？”
对于这个二流子小舅，王鹏军一向是有些发怵的。
他缩了缩脖子，“那...要是豆沙的，我们就不吃了。”
这会儿来了两个女孩，把剩下两个豆沙鸡腿面包买走了。
王鹏泽咽了咽口水，“果酱面包，给我们装两个吧，二姨，我和哥哥还没吃晚饭呢。”
他能听出王鹏军的意思，既然鸡腿面包贵，果酱面包总能白给他们两个吧。
也就是五毛钱的东西，二姨至于那么抠门吗？
江春风伸出手，“两个果酱面包五毛，先拿钱。”
王鹏军捂着左边裤子兜，“弟，要不咱别吃了，没有鸡腿面包了。”
王鹏泽看着江春燕，“二姨，真的不能给我们两个吗？”
江春燕笑着摇摇头，“要是没零花钱，得跟家里要啊，二姨做的也是小本生意。”
王鹏军兄弟俩看着江春燕，想到一个词，笑面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