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在两校交界的柏油路上堆成褐金色的浪，苏芷樱踢开脚边滚落的易拉罐，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惊飞檐下寒鸦。
她喉间溢出一声冷笑："隔着一条街，就像隔着两个世界。"
顾风岩倚着斑驳的铁栅栏，指尖无意识着腕表。
对面教学楼的落地窗前，几个染着银发的少年正倚着价值百万的跑车嬉笑，香槟在水晶杯里折射出刺目的光。
"资本从不担心这些最廉价的东西。他们能用金钱买下时间——国际学校提前一周的期末考试，足够让一中的'枪手'背熟整套题。"
暮色漫过实验室的百叶窗，顾风岩突然压低声音，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有些老师甚至会特意把考场安排成'夹心饼干'，外围坐着一中的优等生，中间全是国际学校的纨绔。"
他翻开手机相册，照片里考场监控画面上，戴着鸭舌帽的学生正大光明传递纸条，监考老师却在讲台上刷着朋友圈。
"最恶心的是..."顾风岩突然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这栋实验室现在成了他们的'狩猎场'。"
锈迹斑斑的锁孔里还塞着半截玫瑰茎刺，"一中周日上课，他们就趁着空荡的校园，用一万块一次的价码，在这里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一次1万。"
苏芷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拳头也不自觉握紧。
实验室本来就是废弃的教室，没有监控也不会有保安巡视，哪怕真的发现了，这里的老师也只会口头教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教训。
纵容，也就成了他们嚣张的资本。
顾风岩知道，还是因为学校的流浪猫嘴里叼着钢笔跑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了这里的丑事。
学校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他们甚至都一个交易群聊，顾风岩还被邀请过。
他之所以转学，就是无法忍受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人。
“就像他们说的，他们可以用钱买到欲望。”顾风岩亲眼目睹，那扇门没有紧闭的门，里面在进行的某种交易。
这也是苏冷和韩明轩的爸妈不让自家的孩子来这里读书的原因。
他们也是从这里毕业的，这里面是一个泥潭他们岂会不知。
自己身陷过泥潭，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经历。
苏芷樱秀眉一拧，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刚才程然和沈清邰的嘴脸，“难怪他们这么嚣张。”
苏芷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铁锈味的腥甜在齿间蔓延。
晚风卷起实验楼墙角的碎纸，上面还沾着半截口红印，像一道永远洗不掉的血痕。
"他们发过邀请给我。"顾风岩的声音突然刺破死寂，他调出手机里早己清空的聊天界面，屏幕冷光映得他眼底泛起冰碴，"程然说我加入他们，会有三个模特。"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天程然倚着限量版超跑，金链子在锁骨间晃出轻蔑的光："顾少何必死守你的那点道德？在这里，女人，不过是刷卡就能兑换的商品。"
苏芷樱突然想起上周三的黄昏。
她抱着作业本路过国际学校后门，看见戴着珍珠发箍的富家千金正用镶钻手机拍摄墙角的男生。
那是一中高二的学霸，此刻却浑身湿透地跪在泥水里，领口敞开，锁骨处蜿蜒着刺眼的红酒渍。
"听说你竞赛拿了全国金奖？"千金小姐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挑起男生的下巴，"陪我去米兰看场秀，我爸名下的公司任你挑。"
实验楼的玻璃幕墙突然映出苏芷樱扭曲的倒影。
她想起顾风岩说过，交易群里的价目表明码标价：帮写作业5000，代考一门8000，若愿意出席私人派对...数字后面的零多到能让普通人窒息。
更讽刺的是，那些被迫参与交易的一中学生，事后都会收到国际学校特制的"保密费"——印着校徽的黑卡，像给伤口贴上镶金边的创可贴。
"最可笑的是那些老师。
上个月有个女生被堵在实验室，哭着跑到教务处，结果第二天就传出她'自愿休学'的消息。"
苏芷樱剧烈颤抖起来。她想起程然今天挑衅时扬起的下巴，想起沈清邰看向她时那种目光
原来在这些人眼里，一中的学生不是同龄人，而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是可以用钱碾碎尊严的玩物。
暮色中的国际学校依旧流光溢彩，玻璃穹顶下飘出靡靡之音，而几百米外的一中，学生们还在为一道数学题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以为用钱就能买断一切。"苏芷樱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碎玻璃般的锋利，"但这次，我偏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是再多钱也买不走的。"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斑驳的砖墙，在地上投下一道倔强的影子。
远处国际学校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校庆晚会的广告上，校长笑容满面地说着"培养精英人才"，而广告下方的角落，还沾着不知谁吐的口香糖。
暮色顺着苏芷樱的指尖爬上手机屏幕，她背靠着实验楼冰凉的铁栅栏，按下通话键时，指腹擦过机身边缘细微的刻痕。
听筒里传来的喧嚣像是被揉碎的电子音，麻将牌碰撞的脆响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在电流声中扭曲成奇异的韵律。
"麻将馆，咋了？"陆承恩的声音裹着香烟的氤氲飘来，背景里骰子摇晃的哗啦声突然放大，又被此起彼伏的笑骂声迅速淹没。
苏芷樱望着远处国际学校通明的灯火，玻璃幕墙折射的霓虹在瞳孔里碎成锋利的芒刺，喉间泛起铁锈味的涩意。
“你是不是跟程然一个班？”
电话那头听苏芷樱的语气，陆启恒就知道不对劲，他问道：“他怎么惹到你了，我的大小姐？”
在和苏芷樱打电话的功夫，陆承恩错过了一个杠。
“我去。”
苏芷樱深吸一口气：“你完了，陆承恩。”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如果陆承恩不给苏芷樱打回来，那他就会喜提苏芷樱的黑名单。
陆承恩这边迅速结束牌局，给苏芷樱打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