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生锈的防火梯，在积水坑里溅起浑浊的水花。沈昭卸下机械臂的外壳，纳米修复机器人的蓝光在昏暗的安全屋里明明灭灭。鹿晓蜷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在蒙尘的玻璃上勾画着复杂的模型——那是主意识遗留的思维惯性，像幽灵般缠绕着她的新人格。右眼的数据流突然紊乱，投射出七个闪烁的坐标点，六个己经熄灭，唯有旧城区星光剧院的位置还在顽固跳动。
“军用级屏蔽场。”沈昭的声音混着机械关节的摩擦声，“像等着猎物踩进去的捕兽夹。”
鹿晓的声线像结冰的湖面：“概率92.7%。”但左手死死攥住衣角，布料在指关节下皱成一团。颈侧皮肤下透出细微的蓝光，那是两股意识在融合的伤口里撕扯。
沈昭捏碎一段烧焦的导线：“那些克隆体可能只是诱饵...”他话没说完，鹿晓己经抓起沾着泥污的帆布包：“她们有我三分之一的记忆，沈昭。包括你在我咖啡里偷偷加双倍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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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剧院的木质地板在脚下呻吟，裂缝里渗出陈年血锈的气味。七具敞开的培养舱围成诡异的环形，干涸的绿色营养液在舱底凝结成胶状物。沈昭的战术目镜扫过地面，红外成像显示拖拽痕迹和喷射状血迹：“至少两人受过枪伤。”
鹿晓的呼吸停滞了。一架报废的三角钢琴旁，半截陶瓷小猫挂坠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那是7号克隆体十岁生日时，她偷了实验室的陶瓷粉，在通风管里捏了一整夜才烧成的礼物。
拾起挂坠的瞬间，刺目的聚光灯如铡刀劈落！七个白裙身影从包厢阴影里浮出，像一群从坟墓里爬出的幽灵。7号克隆体站在最前，神经共鸣器的红光锁定沈昭的机械心脏，枪管在她细瘦的指间微微发颤。
“姐姐终于来了。”7号嘴角弯起的弧度像刀刻般僵硬，“看看你给世界带来的礼物。”她按下遥控，穹顶降下密密麻麻的新闻画面：
[全球通缉量子灾难元凶鹿晓]
[克隆体清除法案全票通过]
[幸存者家属哭诉：恶魔还活着！]
3号克隆体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下方蜈蚣般的缝合疤：“他们像拆报废机器一样处理我们！”她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军方文件，“交出主体意识！只有你的意识核能证明我们是受害者！”
沈昭的电磁脉冲装置刚启动，机械臂突然反向扭曲！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他整个人掼倒在地。“莫里斯给你的心脏装了意识枷锁。”7号晃动手腕的控制器，眼泪终于滚落，“对不起姐姐...我们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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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晓的进攻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主意识的格斗算法支配肢体，她旋身踢飞3号的武器，肘击撞碎5号的锁骨，却在掐住7号脖颈时遭到记忆的反噬——
*雨夜的通风管道里，7号把最后半支营养剂推给她：“你饿得手在抖...”
电刑实验时，7号尖叫着踢翻仪器：“我才是主体！来抓我啊！”
“你下不了手的...”7号咳着血抓紧她手腕，“因为我们共享过...”
混凝土墙壁在爆炸中崩塌！神经麻痹网如毒蛛般从天而降。沈昭用尚能活动的腿猛踹乐池地板，腐朽的木板塌陷出黑洞。他拽着鹿晓坠入恶臭的下水道，浑浊的污水没到胸口。跌落的瞬间，鹿晓看见7号被士兵的靴子踩住脊背，嘴唇无声开合：“B17...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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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的黑暗里，沈昭的胸腔突然迸发红光！机械心脏过载的尖鸣像垂死野兽的哀嚎。
“该回家了...我的杰作...”莫里斯的声音从沈昭喉间挤出，左眼翻涌着银灰色的数据流。机械臂如毒蛇绞住鹿晓脖颈，金属手指陷进她颈侧的动脉！
“沈昭！压制他！”鹿晓的指尖插入他胸甲接口，神经链接线像活物般刺入她的指腹。意识被强行拖入血腥的战场——
*记忆碎片组成的荒原上，真实的沈昭被数据锁链钉在十字架上；
*莫里斯的阴影正啃噬一段军校记忆：
“学员沈昭，请阐述摧毁克隆体SC-1024的最优方案...”
“建议使用神经溶解气雾剂，三十秒内可致目标脑死亡...”*
“用...雨夜的...频率...”十字架上的沈昭嘶吼着，将一团金色数据流推向她。那是三年前仓库初遇时，他偷偷备份的鹿晓脑波图谱，“覆盖...协议...”
现实世界的污水中，鹿晓染血的手按在灼热的机械心脏上。她将意识频率共振成一段破碎的摇篮曲——那是昨夜7号克隆体在神经链接里传递的密钥，林教授哼唱的调子。红光骤熄的刹那，沈昭呕出大股带血的纳米机器人，机械臂无力地垂落。
“下次...”他瘫在污水里喘息，“别随便入侵...男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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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7冷藏库的铁门被激光熔穿时，寒气像白色的巨浪扑出。冷雾中林立着三百具培养舱，淡蓝的液体里悬浮着与她面容酷似的少女，胸口贴着第三代克隆体的标签。
7号的残躯被铁链锁在控制台，断裂的肋骨刺出胸腔，像一具被玩坏的木偶。她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鹿晓脸上：“他用我们...当中继器...”染血的手颤抖着举起，掌心里一枚生物芯片闪着微光，“母亲...的礼物...”
芯片插入接口的瞬间，库房陷入死寂。控制台亮起林教授的全息遗像，她憔悴的面容浮现在冰雾中，嘴唇开合无声。鹿晓的克隆体记忆如岩浆喷发——
*精神病院的铁床上，母亲反复哼唱：“晓晓不怕，妈妈在...”
*她蜷在母亲怀里问：“要是怪物来了呢？”
枯瘦的手指梳过她头发：“那就念咒语——晓晓不怕！”
当她念出“晓晓不怕”时，所有培养舱的液体轰然排空！三百个克隆体同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相同的血光：
“红色门，开。”
地面在剧震中塌陷。锈蚀的金属阶梯盘旋而下，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块濒临碎裂的指示牌幽幽发亮：
→ 初代实验室（最高禁区）
沈昭突然抱头跪倒，莫里斯的尖啸在他颅内炸响：
“不许靠近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