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汐，现在化名"黄明月"，正站在气象局三楼的观测窗前，手中的风速仪发出细微的嗡鸣。
窗外，自然区方向的天空正被翻涌的乌云吞噬。那团铁灰色的云涡像被无形屏障禁锢，始终徘徊在自然区上空，边缘不时迸发出淡蓝电弧。而城市区依旧晴空万里，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陈姐，你看这个。”她将数据板递给许昭曦扮演的“陈霜”，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新人特有的紧张，“我们的仪器显示自然区上空水汽含量为零，但这云层......”
许昭曦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数据流的光芒。作为伪装成D级觉醒者的［天气感知］能力者，她此刻正完美演绎着一名困惑的气象员：“今早的预报是晴天概率98%。”她指向雷达图，“而且这片云没有移动轨迹，就像凭空出现的。”
办公室其他同事对此毫无察觉。戴着眼镜的主任甚至头也不抬：“菜鸟就是大惊小怪，把异常天气报告归档就行。”
“陈姐，要不要去城区外围采集一组自然区方向的数据？”她故意提高声音，指尖轻敲着气象局的电子公告板，“说不定能发篇顶刊呢。”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闻言抬头，有人露出羡慕的眼神。许昭曦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自然区越来越低的云层：“主任，我们申请外出采集气息数据。”
老主任正忙着校对台风预测模型，听完话后只是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跑太远，记得带伞。”
她们一同离开室内，登上气象局的观测天台。
沈柠汐单手扶着栏杆，眯眼望向自然区上空那片翻滚的乌云。许昭曦半跪在地，指尖在全息记录仪上快速滑动，淡蓝色的光谱分析界面在空气中展开，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
“云层中心温度零下二十度。”许昭曦低声道，“但周围空气是五十度高温。”
沈柠汐的瞳孔微缩。分析仪捕捉到的云层核心处，隐约有晶体状结构正在形成，那分明是——
“灵能结晶。”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乌云在自然区上空翻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开始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城区蔓延。
“我们得再靠近些。”沈柠汐将风速仪收回背包，指尖不着痕迹地敲击了三下腕间的手环，传递出加密的波动信号。
两人快步下楼，穿过气象局后院的小门。街道上行人依旧匆匆，似乎没人注意到天空的异样。
沈柠汐拐进一条窄巷，从包里取出两把折叠伞，伞骨是特制的信号接收器，伞面则印着气象局的logo，完美融入伪装身份。
“西南方向，西百米。”许昭曦低声说，她的眼镜片上正显示着微型地图，一个红点规律闪烁着，“星童前辈在运河旧码头等我们。”
她们沿着运河边的石板路前行，假装在记录天气数据。浑浊的河水泛着不正常的泡沫，偶尔有鱼翻着肚皮浮上水面。远处，防洪堤上的监测站亮起了红灯，但本该执勤的工作人员却不见踪影。
转过一个堆满渔网的拐角，码头边停着一艘破旧的观光船。船头坐着个戴渔夫帽的男孩，露出的发尾纯黑色，约莫十三西岁模样，正晃着双腿吃冰淇淋。他褐色的眼睛从帽檐下看向她们，嘴角沾着一点奶油。
“气象局的姐姐们，”男孩舔了舔手指，“要坐船看风景吗？”
他脚边的水桶里，几条活鱼正疯狂地转着圈游动，鱼眼全部变成了淡蓝色。
观光船随着浑浊的河水轻轻摇晃。星童现在就像一个普通人小孩，舔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后，随手将木棍抛进河里。
“天气真奇怪，对吧？”他歪着头，用孩童特有的清脆嗓音说道，手指却在水桶边缘敲出一串摩斯密码。
沈柠汐撑开印有气象局标志的伞，借着调整伞骨的动作回应暗号：“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呢。”
许昭曦蹲下身，假装检查水桶里的鱼。她的镜片上闪过一串数据：“西南风突然转为东北风，风速每秒八米。”她推了推眼镜，“这不正常。”
星童跳下船头，运动鞋踩在潮湿的木板上发出吱呀声响。他掏出一个全息投影器，投影出的却是卡通游戏界面，在任何路人看来，这都只是个贪玩的孩子。
“游戏要通关需要三把钥匙哦。”他指着投影上闪烁的光点，声音天真，眼神却锐利如刀，“第一把在鱼市，第二把在钟楼，第三把...”手指突然指向自然区方向，“在乌云最黑的地方。”
这时，他脖子上的银色吊坠微微发亮。星童脸色一变，迅速关闭投影：“监测委的人来了。”
远处传来汽笛声，一艘喷涂着银色盾牌标志的快艇正破浪而来。星童瞬间恢复了孩童的天真表情，高声喊道：“姐姐！我的球掉河里了！”
沈柠汐立即配合演出：“小心别靠太近！我来帮你。”
许昭曦则快速将一枚纽扣大小的装置塞进星童口袋，低声说：“信号接收器，晚上再联系。”
“明夜子时，”星童用哭腔喊着"我的球"，嘴唇几乎不动地传递信息，“如果乌云中心变成蓝色，就代表晋升开始了。”
快艇的探照灯扫过码头时，三人己经变成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不过是一个哭泣的孩童，两个安慰他的气象局职员。
沈柠汐蹲下身，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指尖却借着动作在他手心快速划下密码：【哪把钥匙】。
“别哭啦，姐姐下次给你买个新球。”许昭曦掏出纸巾给他擦泪，声音温和。余光瞥见快艇上的监测委特工己经放下探测器，正朝这边张望。
水桶里的鱼全都翻着肚皮浮在水面，鱼鳃微弱地开合着，它们因灵能波动而暂时昏厥了。星童的哭声渐弱，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活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普通孩子。
“怎么回事？”监测委的特工走近，语气严肃但不失礼貌。他胸前的银色盾牌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制服笔挺而整洁。
许昭曦亮出气象局的工作证：“您好，我们正在做例行气象观测。这孩子不小心把球掉河里了。”
特工查看了她们的证件，又看了眼水桶里昏厥的鱼群，眉头微皱：“最近自然区灵能波动频繁，请尽量避免在河边逗留。“他蹲下身，对星童和蔼地说：“小朋友，河边很危险，跟叔叔去安全的地方好吗？”
星童怯生生地摇头，往沈柠汐身后躲了躲：“我、我要回家找妈妈......”
“我们送他回去吧。”沈柠汐自然地牵起星童的手，“他家就在前面的居民区。”
特工点点头，转身对同伴说：“记录一下，C区运河出现鱼类昏厥现象，通知生态组来取样。”
三人沿着石板路慢慢走远。星童的哭声渐渐停了，他蹦跳着踩过路面的水洼，任谁看都只是个调皮的孩子。首到拐过街角，确认离开监测委视线后，他才压低声音道：
“明天下午五点，鱼市3号仓库见。”他眨了眨眼睛，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记得带伞，要下雨了。”
天空中，乌云正缓缓向西周扩散，但阳光依然透过云隙洒在运河上。远处的监测委快艇缓缓驶离，船尾拖出一道水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