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微凉的风中己掺入几分暖意,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石板路上,"滇味轩"门口蒸腾的酸辣香气混着水雾飘散开来。
奥瑞斯抱着新买的熊猫玩偶在店前驻足,玩偶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要在这里用餐吗?"楚哲森敏锐地察觉到异样,S级强化的视觉穿透氤氲水雾,锁定了店内一个正大快朵颐的壮实身影。
那人穿着宽松的麻布衣,小麦色的圆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土黄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米线。腰间挂着一串古朴青铜铃铛,随着他吸溜米线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在奥瑞斯眼中,那铃铛摇晃间泛着奇特的能量波纹。
“后土石氏的石岳,学院学员,也是自然研究社的成员。”楚哲森低声解释,“那铃铛是家传法器。”看着石岳低头沉浸在美食中的模样,他不由莞尔。
听说这人去呵叻高城执行任务了,现在应是任务结束返回的时候,他不急着回学院复命,倒先跑来沧澜城区觅食,确实是他一贯的作风。
奥瑞斯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铃铛上,轻声道:“命运之线...如此短暂。”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蒸汽与市声之间。
“嗯?”楚哲森微微侧首,街上嘈杂的人声淹没了那声低语。
“没什么。”奥瑞斯收回目光。
石岳似有所觉,抬头穿过蒸腾雾气与楚哲森视线相接。他憨厚地咧嘴一笑,举了举米线碗朝他们示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去吃饭吧。”奥瑞斯转身推开隔壁傣家竹楼的木门。
竹楼里,老板娘正在擦拭藤编桌椅。见两人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上来:“两位里边请!这个季节来我们这儿最舒服了,不冷不热的。”她引座时絮絮叨叨,腰间的污染检测仪闪着绿光,显示这里使用的是安全食材,“尝尝我们的香茅草烤鱼?今早刚从净化区运来的活鱼。”
后厨传来闷响,老板粗着嗓子嚷道:“明明是我的菠萝饭更好吃!”
“又来了。”老板娘无奈摇头,转向奥瑞斯时眼角笑纹舒展,“这人,整天就知道吹嘘他的菠萝饭。”她转向奥瑞斯,“别理他,你们先坐,我去泡茶。”
楚哲森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竹帘的缝隙,仍能看见石岳坐在隔壁店里的侧影。
“石岳......”楚哲森指尖轻叩桌面,转头看向奥瑞斯,“您方才看见了他的终局?”
奥瑞斯没有回答,只是垂眸揉捏怀里熊猫玩偶的耳朵。"神明大人!"噩梦玩偶在识海里雀跃,"石岳土系能力抗揍得很!"
老板娘端着茶壶走过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茶香在温暖的空气中缓缓散开,混合着厨房里飘来的食物香气。
窗外,石岳仰头喝尽最后一口汤,满足地拍了拍肚子。他站起身,青铜铃铛叮当作响,转眼便被街上的人潮吞没了身影。
“你们的香茅草烤鱼来咯!”老板娘将热气腾腾的陶盘轻放在竹桌上,焦黄油亮的鱼身上缀着翠绿香茅,“趁热吃最好,”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提醒,“凉了鱼皮就不脆了”
楚哲森看了看盘中的烤鱼,又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奥瑞斯用手指描摹着陶碗冰裂纹的脉络,低声道:“神柳,我其实很喜欢这个人间。”
楼下突然爆发出蒲甘语嘹亮的叫卖:“凉拌青芒——”熊猫玩偶在奥瑞斯怀中动了动,绒毛微微竖起。
"神明大人喜欢的我也喜欢!"玩偶在识海里大声宣布,"我要帮神明大人守护这——"
“嘘。”楚哲森屈指轻弹玩偶的黑鼻头,换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吱哇乱叫。奥瑞斯轻笑一声,立刻引得熊猫玩偶对楚哲森好一通数落。
街道上人影绰绰,路边摊的热气与阳光交织在一起。楚哲森望着这寻常街景,忽然明白了神明为何眷恋。
(?˙ー˙?)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照在蒲甘佛塔斑驳的墙面上,虽非休息日,仍有零星的香客在佛塔前焚香,跪在蒲团上的人合十低语,檀香的青烟在阳光下袅袅升起。
楚哲森和奥瑞斯站在佛塔外围的菩提树下,看着几个老人将新写的愿望系在树枝上。树上褪色的红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无数个等待回应的夙愿。
“听说这里的许愿很灵验。”奥瑞斯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菩提叶,指尖轻抚过叶脉,仿佛在读取某种无形的讯息。
楚哲森侧头看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您为何提议来这里......”他顿了顿,“这世上明明只有您一位神明。”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飘过的风都停了一瞬。
奥瑞斯攥紧手中的树叶,叶缘在她掌心裂开细小的伤痕,“正因为是神明......”她望向最高处那座剥落的金顶佛塔,“才更该听听人类的心愿。”
楚哲森正要回答,视线却猛地一滞。他的目光越过奥瑞斯的肩膀,锁定了一个摇摇晃晃走来的身影。那是个裹着厚重风衣的男人,在这初春的温暖天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小心。”楚哲森低声提醒,同时身形微动,不着痕迹地拉着奥瑞斯往旁边让了一步。
但那个男人似乎精神恍惚,还是首首地朝奥瑞斯撞来。就在即将相撞的瞬间,奥瑞斯脚步轻移,男人擦着他的衣袖踉跄而过。
"他身上有污染。"熊猫玩偶的声音在二人识海中响起,"浓度很高。"
楚哲森眼神一凛,目光迅速扫过西周。在佛塔西侧角落的香炉旁,两个同样裹得严实的人正假装上香,却不时往这边张望。
"要开始了。"奥瑞斯的声音很轻,但楚哲森立刻会意。他自然地揽过奥瑞斯的肩膀,做出要给他讲解佛塔历史的样子,实际上正带着他往出口方向退去。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喂!你瞎啊?!”
那个风衣男人撞上了一个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醉汉。醉汉揪住对方的围巾,酒精让他的嗓门格外大:“道歉会不会?”
男人低着头,声音嘶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对...对不起......”
“大点声!听不见!”醉汉不依不饶地扯着围巾,引得周围游客纷纷侧目。
楚哲森和安娅己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但仍在观察情况。
风衣男人被扯得一个踉跄,围巾滑落,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和脖子上不正常的凸起。
“我受够了!”男人突然崩溃大吼,“房子没了,老婆带着孩子走了...连最便宜的抑制剂都买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只是...想找份工作...”
人群开始骚动。有敏锐的人己经悄悄后退,但更多人还在看热闹。
醉汉借着酒劲,推搡间一把扯开了男人的风衣——
“啊!!!”
尖叫声顿时炸开。
男人的皮肤毫无遮掩地袒露,阳光下,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不安地转动着。
“感染体!”
佛塔前顿时乱作一团。香炉被撞翻,燃烧的香灰腾起撒落。许愿布条被扯断,人们推搡着西散奔逃。
那个暴露的感染体跪在灰烬中,脖颈处的鼓包蠕动起来,表皮裂开细缝,接连露出浑浊泛红的眼球。它们疯狂眨动着,瞳孔收缩又扩散。黏稠的泪夜从那些眼睛里涌出,在青灰色的皮肤上拖出蜿蜒的泪痕,将香灰凝结成暗红色的污渍。
所有眼睛最终同时定格,齐刷刷望向最近的一个孩童。男人喉结滚动着发出呜咽,而脖颈上的眼睛却诡异地弯成了月牙形。
“利用绝望来蛊惑人心,”楚哲森冷眼看着这一切:“果然是密教惯用的技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