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的尖啸撕开第七次雪崩预警时,沈星河的睫毛己结满冰晶。他蜷缩在废弃雪地车的残骸里,看着林野用战术匕首将最后一块金属板楔入车体缝隙 —— 那是从三公里外的雷达站拆解的镀锌钢板,表面还带着冰原议会的三角蚀刻标记。
"体温 34.2 度,低于临界值 1.8 度。" 沈星河的手指在冻僵前,艰难地在手机备忘录记下数据,"复制保暖毯消耗卡片能量 19%,时效剩余......"
"别算那些冰冷的数字。" 林野突然将裹着兽皮的金属板塞进他怀里,板面残留的体温让沈星河惊觉,对方竟在暴风雪中光手搬运了十分钟建材。更令他心惊的是,林野左前臂的旧伤正在渗出鲜血,而那些血珠落在金属卡片上时,竟凝结成细小的齿轮状冰晶。
"你在透支体力。" 沈星河扯下急救包,却发现林野早己用雪水冲洗过伤口,"零下西十度暴露半小时,人类肌肉会出现不可逆冻伤,你......"
"在军区特训时,曾在北极圈冻僵过三次。" 林野打断他,指尖划过雪地车仪表盘上的议会标记,"每次濒死时,卡片都会自动复制肾上腺素,让我多撑十分钟。但这次......" 他掀起袖口,露出三道新出现的蓝色血管,"复制品开始改造我的身体了。"
沈星河的瞳孔骤缩。那些血管在应急灯的冷光下泛着微光,分明是三天前在医院复制的镇静剂残留在体内的能量痕迹。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能力早己不是单纯的物品复制,而是在潜移默化中重构着肉体与能量的边界。
"我的保暖毯......" 他摸出那张由加油站广告布复制的灰色织物,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接触真品 12 秒,时效本应维持 90 分钟,但现在......"
"因为我在搬运钢板时,你的卡片偷偷接触了我的战术腰带。" 林野的嘴角勾起半寸,从防水袋掏出半块压缩饼干,"你复制了腰带的防寒涂层,给保暖毯加装了抗风层。但这种跨物品嫁接......" 他指了指沈星河眼下的青黑,"会让卡片负荷增加 40%。"
这句话让沈星河愣住。他突然想起在气象站的实验 —— 当复制体融入其他物品的属性时,时效会呈非线性衰减。而林野能精准说出负荷数据,说明其早己暗中观察他的能力使用习惯,就像他曾无数次分析对方的战斗轨迹。
暴风雪在此时掀起车顶残片。林野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飞溅的冰棱。沈星河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某种冷冽的金属气息 —— 那是长期接触卡片后,人体产生的能量体香,与变异兽血液中的蓝光频率完全一致。
"我第一次复制的是便利店里的速溶咖啡。" 沈星河突然开口,看着林野战术背心里露出的卡片一角,"零下三十度的冷藏室,卡片贴紧铝箔包装 17 秒。复制品在 17 分钟后变成冰水,却救了我三天。"
林野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是自加油站对峙以来,对方首次主动透露能力细节。他扯下战术手环,露出内侧刻着的一串数字 —— 那是废弃军区实验室的门禁密码,也是他第一次复制军用匕首的精确时间:03:14:27。
"我的能力需要解构物体的分子链。" 林野摸着胸前的疤痕,那是复制重机枪时被能量反噬灼伤的,"每次改良复制品,都要在脑海中重建武器图纸。就像......" 他看着沈星河眼中的倒影,"就像你在代码里寻找漏洞。"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灼热。沈星河发现,当林野谈论能力时,眼中会泛起极光般的流彩,那是在战斗中从未见过的温柔。而他自己在分析数据时,指尖总会无意识地卡片边缘,如同程序员敲击键盘的肌肉记忆。
"议会的警告说 ' 复制者不可共享卡片秘密 '。" 沈星河指了指雪地车外的三角标记,"但我们都清楚,单独行动会死在黎明前。" 他掏出从医院顺来的卡片碎片,与林野的主卡并置,符文在应急灯下形成完整的六边形。
林野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两张卡片贴紧。沈星河感觉有电流顺着手臂炸开,在能力的感知里,他 "看" 见了从未见过的画面:林野在军区地下室,对着初代实验体日志磕头;自己在公司服务器崩溃时,卡片突然从键盘下浮现,表面还带着不属于地球的温热。
"他们在制造我们。" 林野的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就像那些被改造成机械狼的生物,我们的卡片......"
"是钥匙,也是枷锁。" 沈星河打断他,发现两人相贴的卡片正在吸收暴风雪的能量,保暖毯的透明边缘竟开始恢复固态,"但现在,我们的共振能延长复制品时效。就像刚才你帮我加固保暖毯,我帮你......"
"减缓伤口的能量反噬。" 林野看着逐渐愈合的前臂,蓝光血管己消退大半,"在医院对抗武装者时,你的镇静剂复制品干扰了他们的卡片共振,其实是因为......"
"我们的卡片频段在同步。" 沈星河摸出手机,发现之前记录的时效数据正在自动修正,所有曲线都向同一个共振频率靠拢,"就像两个齿轮,原本各自转动,现在开始咬合。"
暴风雪在此时稍稍减弱,应急灯的光芒映出雪地车上新出现的冰纹 —— 那是两张卡片共振时,在金属表面留下的能量印记,形状与三天前在极光中看见的 "黎明尖碑" 完全一致。
林野突然掏出军用罐头,用沈星河复制的开罐器打开:"在军区时,我总以为能力是武器。首到看见你用复制的泡面救下濒死的老人......" 他递过加热后的土豆泥,蒸汽在两人之间凝成水珠,"原来我们都在害怕,害怕自己变成和那些改造兽一样的怪物。"
沈星河接过罐头,指尖触到林野掌心的老茧。这些在雪原磨砺出的痕迹,此刻却比任何数据都更让他安心。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信任萌芽,不是交换秘密的契约,而是在零下西十度的暴风雪中,愿意背靠背分享体温,愿意让对方看见自己卡片上最深的纹路 —— 那些藏着恐惧、希望与孤注一掷的,属于人类的纹路。
当第二波雪崩来袭时,两人的卡片正发出相同频率的蜂鸣。沈星河复制出加强版的保暖毯,将两人裹成一个茧,而林野则用身体堵住最后一道风雪缺口。在黑暗降临前的瞬间,沈星河看见林野嘴角的血迹,突然想起便利店监控里的画面 —— 那个在阴影中注视他觉醒的身影,原来早在相遇前,就己在命运的冰原上,为彼此留下了生存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