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苏敏知书房
荀先生垂眼端起茶碗,掩下了眼中的赞赏。此子以后大有作为啊。
苏敏知倒是比平日的随性多了几分恭敬。
苏熙颜拿着茶盘退出书房,宋海便上前低语。
听到宋海说唐芝萱二人己在赶来,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房。
冷笑一声,吩咐宋海,“找好心人用马车送送他们,告诉门房,人到了拦在府外即可,不用轰走。”
“是”宋海退下。
——
唐芝萱一路上着急万分地赶去苏府,唐之平一介书生,又不明白此事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越走越慢,不禁停下喘气。
“芝萱,你怎么走那么快?”
“不然,我们明日再来也一样啊”
怎么可能一样,明日再来,万一被苏敏知抢了先怎么办?
苏敏行的事变了。
前世本不参加诗会的苏敏知,这世来了,大哥在诗会上也没有被荀先生看中了。
怎么还能等到明日?
“不行”一声厉喝,唐芝萱狠狠地看着唐之平。
唐之平被妹妹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腿软,坐在了地上。
唐芝萱看着唐之平的举动,眼里闪过不耐,却还是耐住性子,换了一种语气,柔声说:“大哥,你的诗写得那么好,当然要尽快让先生看到啊!”
唐之平不解,“写得好,就不用着急啊,反正先生也看不上旁人的,一定会等着我们去的。”
唐芝萱咬牙,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谁不想拜入先生门下?万一,那苏府的人使诈,他们不放先生走怎么办?”
唐之平倒有些理解妹妹的着急了“也是,那家人可没几个好的。不过”
他好似又有些不解“先生不是都在自己等着弟子前来拜师的吗?怎么会去苏府啊?”
唐芝萱一脸不屑,“定是他们强逼着把先生接走的,怕先生见了大哥,就不会收苏敏知为弟子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唐芝萱回头。
一个庄稼汉驾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正急急驶来。
唐芝萱顾不得其他,站在小路中间拦下马车。
“你可是进城?”
“是。”
唐芝萱喜出望外。“快带我们一程,我们有急事。”
“这……”
唐芝萱不舍地从怀里掏出十枚铜钱扔给那汉子。
“给你的。”
庄稼汉收起铜钱露出憨憨地笑。
“姑娘,公子,请!”
带两人坐上马车,庄稼汉驾着马车疾驰飞奔。
破旧的车厢里,只垫了一些稻草,两兄妹坐在车厢,被颠得人仰马翻,差点要吐了。
唐芝萱却还非常开心。
老天爷有眼,竟然在这时让我们遇到马车。今日拜师一事必成。
紧赶慢赶,终于进了城,驾车人又好心地将车驾到了苏府门口。
兄妹俩晕晕乎乎地下了马车,还来不及道谢,便看见了苏熙颜和苏敏知一同将荀先生送了出来。
苏敏知正恭敬地向荀先生行礼。
唐芝萱一个快步冲上前,“荀先生,这是我大哥的诗稿,那日诗会突生变故,大哥一首坚持到把诗做完才离开,只是那时您早己离去。”
她将包袱里的诗稿展开,恭敬地呈给荀先生。
荀先生并未接,只是扫了一眼,便脸色一变。
唐芝萱心想,定是先生看了大哥的诗作,惊为天人。
不料荀先生竟一言不发,想要离开。
她忙上前拦住去路。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荀先生身边的小厮出声呵斥。
“先生,您既然看过了大哥的诗作,就收下他吧”
唐芝萱顾不得小厮的无礼,赶紧卸下身上的包袱,捧出一个最值钱的物件。
“先生,这是我家为大哥准备的束脩,想先生淡泊名利,必不会在意凡俗之物。”
荀淮章本对她的诚意,有所动容,但却因为这句话,冷了脸。
“老夫是否淡泊名利,世人自有评判,岂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左右的。”
他瞥了一眼慢慢走到她身边的男子。
“这是你大哥吧?”
唐之平以为先生要点评自己的佳作,挺起胸膛道:“正是小生”
“你的诗作,字迹尚可,其他毫无是处。”
“什么?不可能!我大哥的诗作怎么比不上苏敏知,荀先生,是不是因为苏家用将军府的名头威胁您?”
唐芝萱听了先生的话,心中一急,便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正要抬步离去的荀淮章,顿时转身走到二人面前。
“我荀某人一生从不会为权势低头,莫说威胁,就是立刻杀了我,老夫也不会惧怕。”
“老夫收徒向来只看才华,敏知的才华是老夫自己相中的。”
唐之平宛若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地看看先生又看看苏敏知。
“这苏府也是老夫自己找来的。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老夫就是豁出性命也会收他为徒。”
唐芝萱面如死灰,看着荀先生离开。
她明白一切己成定局,更确定苏熙颜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她无力地蹲下,满脸恨意大喊道:
“苏熙颜,你到底要如何?”
苏熙颜听到她的叫喊,回转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笑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
半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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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芝萱浑浑噩噩地被大哥带回了唐家。
唐母一听事情未成,赶紧让女儿交出值钱的物件,收了起来。
唐之和早己料是这样的结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之平今日累的半死,又被人贬损,心中也得气愤不己。
忍不住道:“芝萱,一开始大哥本以为你对这事,是胸有成竹的。可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先生如此嫌弃。以后这样的事,你还是先问问瑞王的意思吧,免得让家人再丢脸了。”
她听着大哥的话,抬起头。
明明是自己蠢笨,居然还怪我。也不照镜子看看,要是没有我,你连荀先生的面都见不着吧。
事己至此,多说无益。
家中还有父亲和二哥。
她仔细回想前世此时,好像那时闹了一场旱灾,那时自己还在苏府吃穿不愁,只是碰巧听到苏母叹息了一句“可怜”,还从府里捐出不少粮食。
现在,不如就把这个机会给二哥,二哥聪慧,自己先和二哥攒些粮食,等到时卖了赚一笔银子,家里有了银钱,以后做事才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