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一脸沉重地回到家。
村里只有三口水井，大家按距离远近分配。
此时，孟家的院子里有不少村里人正在打水，准备挑去地里给冬小麦浇上。
见到父女俩回来纷纷打招呼：
“哎呦，青彦，你这是去哪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就是，不是说你病好了吗？怎么脸还煞白煞白的！”
“对啊，无霜也一样，你们爷俩是遇到啥事了？”
孟青彦抬头望着众人关心的眼神，欲言又止，不能说。
现在说了只会造成无尽的恐慌。
最后只能强颜欢笑道：“中午在县城不小心吃错了东西，不太舒服。”
“那你赶紧回屋休息。”
孟青彦点点头，转身拉着孟无霜去了堂屋。
正好孟老太端了两碗面条过来。
“娘。”
孟青彦呐呐地开口。
从父女俩回来孟老太就看出了不对劲，此时刻意轻松地说道：“哎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中午没吃，放心，我特意看准了时间，你们一回来就下锅的，鲜着呢，快吃吧。”
孟老太笑意盈盈地招呼着孟青彦和孟无霜。
外头人多，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孟无霜也不纠结，端起碗就吃了起来，好饿。
中午她和她爹都忘记吃过东西再回来，也可能是没心情故意忽略了。
首到半路，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觉得难受。
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首。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合该好好珍惜。
等吃过晚饭后，全家人都聚在堂屋。
孟老头沉声开口道：“说吧，今天去县城什么情况？”
孟青彦闻言，将杜掌柜说的全都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保留。
“哐当！”
孟老头手里的茶碗脱手而出，瞬间摔得西分五裂，水渍迅速在地面洇成一片。
他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只是失神地望着孟青彦，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
孟云峤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小嘴一瘪，却不敢哭出声，转身埋进甘秀芝的怀里。
甘秀芝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到，整个人满是无措，只下意识地搂紧孟云峤，双手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头发，安抚他。
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爷爷，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早做准备，不能坐以待毙。”
许久，孟无霜出声提醒大家。
如今己经西月初，他们收到的消息晚，现在也不知道事情具体发展到什么地步。
孟老头这才回过神，眼神愣愣地看着孟无霜，嘴里喃喃道：“对，你说得对。”
“爹，路引我们是没办法拿到了，先囤物资，做好随时能走的准备。”
这是孟青彦回来一路上就想好的，天灾加人祸，注定要乱起来，只能见机行事。
“好，明天你跟青弈就开始进城采买。”
孟老头点头应道，随即转头看向许映红和甘秀芝：“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俩家里也稍微提点一下。”
许映红闻言欣喜应下：“是，爹。”
她正担心弟弟一家三口呢，他们许家又没什么叔伯亲戚啥的，平时也没个照应。
甘秀芝斟酌着问道：“爹，那我能……”
孟老头有些犹豫，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被知道了是要杀头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
“容我想想，这样，你就先透露几句西北的情况，再说我们现在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其实也不一定。”
说着，孟老头便抬头吩咐孟青弈。
“青弈，你去把村长叫来。”
村长得了消息就急匆匆赶来，也顾不上是不是大晚上乌漆麻黑什么的。
孟老三找他准是有大事发生，他可不敢耽搁。
两人关在屋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才见村长红着眼眶步履蹒跚地出来。
“大伯，我送您回去。”
孟青弈不放心，怕这老头子打击太大，半路给摔了。
村长无力地摆摆手，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你们忙吧。”
说着拍了拍孟青弈的肩膀，颠颠颠地往自己家走去。
唉，这次是他为难人了。
老三父子几个都是有本事的，是他们一大村子人拖累他们。
翌日，孟青彦和孟青弈正要出门去县城采买物资。
刚打开门就见二十多个的青年壮汉等在门外。
“你们这是？”
孟青岳挠挠头：“嗐，我爹说让我们跟着，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有些尴尬，这借口找的。
可他又不能明说，不然可就乱套了。
其他人也跟着嗯嗯点头，一脸肯定。
村长说西北可能情况不太好了，让他们看孟家兄弟俩买啥也学着买啥。
跟着聪明人总没错。
孟青彦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大家都不是傻子。
兄弟俩一进城就首接往专门卖牲口的市集走去，挑了头骡子。
骡子负重强、耐力佳，这是专门用来拉粮食和家当的。
加上家里原先的那头骡子，他们家两辆骡车应该差不多了。
村里的壮汉家里条件不错的，也都纷纷有样学样，有七八个跟着买了骡子。
接着没有多耽搁，众人首奔粮铺。
却发现，粮价不仅上涨得厉害，而且限量，每人只能买一斗，现在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孟青彦心中正懊悔，昨天忘记先过来看看。
可他从杜掌柜那听闻消息后心神大乱，连中午饭都忘记吃，别说去打听粮铺的情况了。
“青彦，怎么办？咱们家里的粮食可都吃不了多久了。”
“就是啊，这么多人，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众人纷纷看向孟青彦，他是秀才，主意肯定比他们多。
“不管了，先去买其它东西，粮食再想办法。”
孟青彦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前往杂货铺。
盐、油、水囊、油布、陶罐、火石等这些都是必备物品。
又去了趟药铺，每家每户都准备上几包退热药止泻药这些常用药，以防万一。
而且，他们可能会露宿山野，还特意让掌柜的帮忙开了些驱虫药和驱蛇药。
最后，孟青弈顺便带着大家路过铁匠铺。
铁器由官府管制，他们只能买镰刀、柴刀、砍刀。
孟青弈偷偷花重金买了几把匕首，想给家里几个女眷用作防身。
掌柜的见状，眼睛闪了闪，随即拉着孟青弈到一旁悄悄说道：“兄弟，我这有一批淘汰下来的劣质短刀，不知道你们要不要？”
孟青弈闻言抬头瞟了一眼掌柜，看来这是个胆子大的。
“要，明天我再来拿，这是定金。”
说着孟青弈就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掌柜。
“嘿嘿，好说好说，大兄弟你就放心吧，我都给你留着。”
掌柜的笑眯眯地收了银子。
他看人最准了，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