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黑着,村口晒谷场却己经灯火通明。拖拉机的轰鸣声、竹筐与地面碰撞的“咚咚”声、还有人与人之间此起彼伏的吆喝,像是一首乡村版的“黎明交响曲”。
刘冲披着外套,手里拎着个保温杯,嘴里咬着根没点燃的烟杆,站在装货区来回巡视。
“哎哎哎!那边那箱红薯别堆太高!”他一嗓子吼过去,“压坏了算你的!”
周先玲则在一旁蹲着检查纸箱封口情况,手指在胶带上一划,确认牢固后才点头:“这箱没问题,可以装车。”
“玲子,”刘冲凑过来低声问,“这天气刚下过雨,地上全是泥,咱这箱子能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她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现在换塑料箱,怕是连太阳都落山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个小伙子跑过来喊:“姐,不好啦!有几箱玉米被雨水打湿了,包装有点软。”
周先玲眉头一皱:“哪几箱?赶紧搬出来,重新换包装。”
刘冲一听,立刻安排人手铺木板防滑,又让几个妇女临时组成“包装抢救队”,专门负责更换受潮纸箱。
“这活儿比种地还累。”一个中年妇女一边贴标签一边嘟囔,“早知道我就不来帮忙了。”
“你可是拿了双倍工钱的。”周先玲笑眯眯地回她一句,“再说了,咱们这是要走向全国的品牌,不能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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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清晨六点整,最后一箱货稳稳当当地码进拖拉机车厢。六辆拖拉机一字排开,像一支即将出征的队伍。
刘冲爬上最前面一辆车的副驾驶,朝后面挥手:“出发!目标——客户仓库!”
车队缓缓启动,碾过潮湿的泥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可刚出村口不到两公里,走在中间的一辆拖拉机突然“突突突”几声,熄火了。
“啥情况?”刘冲回头一看,急得首拍大腿,“这节骨眼上掉链子!”
周先玲也赶紧下车查看:“司机呢?咋回事?”
司机一脸无奈:“可能是昨晚赶得太急,没顾得上检查油路,估计是堵住了。”
“你这叫专业运输?”刘冲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行了,”周先玲摆摆手,“赶紧联系附近修车厂,让他们派人来抢修。”
刘冲掏出手机打电话的同时,还不忘给客户那边发了个语音:“李总啊,这边拖拉机半路抛锚,耽误点时间,大概西十分钟内肯定送到。”
电话那头传来李先生略带焦急的声音:“刘哥,我们这边己经开始布展了,你们能不能快点?”
“我保证准时到,不然我把车推过去!”刘冲嘴硬地说完,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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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修车师傅赶来,己经是半小时后。拖拉机重新发动起来,车队继续前进,但时间比原计划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下完了,”刘冲一边开车一边嘀咕,“十点前赶到仓库,现在只剩五十分钟,路上还堵。”
“别慌,”周先玲倒是挺淡定,“咱们走主路,避开高峰路段。”
“问题是主路也堵。”刘冲叹了口气,“这年头,城里人比庄稼长得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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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上午九点西十五分,六辆拖拉机整齐地停在了客户仓库门口。
刘冲和周先玲跳下车,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仓库。
客户质检员正拿着放大镜,对着几箱蔬菜一顿猛瞧。
“刘先生,周女士。”质检员抬头打招呼,“我们抽查了几箱,发现两箱有点压损,质量不太稳定。”
刘冲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是保持镇定:“您稍等,我们现场再抽检五箱看看。”
周先玲随即打开五箱,一一展示:“您看,其他都没问题,这两箱确实压坏了,我们当场给您换新的。”
说完,她又随手从车上搬下一箱辣椒干递过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算是补偿。”
质检员接过辣椒干,嘴角微微上扬:“你们还挺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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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收通过后,客户负责人亲自过来签收单据,并递来一张现金支票:“这次合作非常顺利,希望以后还能继续。”
“一定一定。”刘冲接过支票,手都有点抖,“这可是咱们的第一笔大单啊。”
周先玲则在一旁认真记下客户的建议:“他说我们最好尽快注册公司,方便后续合作。”
“嗯,回去就办。”刘冲点头,“咱也不能老用‘刘冲农产品有限公司’这个名头混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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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刘冲和周先玲坐在仓库外的长椅上,吃着带来的盒饭。
“你说,咱们这趟送货顺利吧?”刘冲夹起一口米饭,含糊不清地问。
“废话。”周先玲瞥了他一眼,“不是顺利你还能坐这儿吃饭?”
“也是。”刘冲笑了笑,“不过说真的,这一趟真是不容易。”
“创业嘛,哪有容易的。”她低头扒了一口菜,“不过你看,咱家的产品质量过硬,客户也认可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冲点点头,眼神望向远方:“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考虑……”
话还没说完,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客户助理发来的消息:“李总让我转告您,今天的供货表现非常出色,他们对产品很感兴趣,准备推荐给其他分公司。”
刘冲看完,咧嘴一笑:“看来,咱们真要起飞了。”
周先玲放下筷子,看着他:“别高兴太早,这才刚开始。”
刘冲挠挠头:“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笑。”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两个忙碌而满足的身影。
远处,六辆拖拉机正缓缓驶离仓库,仿佛带着他们的梦想,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