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和周先玲从镇上回来那天,天还没亮透。两人背着一包资料、几本书,还有一小袋陈老农送的“神秘肥料”,像两个刚打完胜仗的士兵,满载而归。
他们没回家,首接去了村口那块地。
这块地是之前选中的,土质松软,阳光充足,关键是——没有牛粪味儿。这点对刘冲来说至关重要,他可不想每天下地都像是在清理养殖场。
“你看这土多肥。”周先玲蹲下来抓了把土,“颜色深得像咖啡。”
“你确定不是巧克力粉?”刘冲笑着接话,“我小时候误吃过一次,还以为是糖。”
“少贫嘴。”她白了他一眼,“赶紧干活吧,等太阳再高点就晒死了。”
两人分工明确:刘冲负责翻土,周先玲负责整理种子。说是种子,其实也就几十颗花生米和一小筐红薯苗,都是从村里亲戚家要来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希望的起点。
刘冲挥着铁锹,干得热火朝天。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土怎么这么湿?”他停下动作,皱眉看着泥泞的地表。
“可能是昨晚下雨了吧。”周先玲也蹲下来摸了摸,“不过好像有点太湿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片地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排水似乎是个问题。如果不处理好,花生苗可能还没长出来就泡烂了。
“咱得挖排水沟。”刘冲抹了把汗,“不然种下去等于喂虫子。”
“行,那你来挖,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当标记的东西。”周先玲说完就往田埂边走。
几分钟后,她拎回一根树枝,兴奋地说:“这根正好,能当标尺用。”
刘冲接过一看,忍不住吐槽:“你这是要建水利工程还是种地?”
“别废话,快挖!”她笑骂一句。
于是,一个穿工装裤的男人,在乡间田野里认真地挖起了排水沟,一边挖一边念叨:“早知道我就去学个园艺设计了。”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土地终于整好了。他们按照陈老农教的方法,把花生按一定的间距埋进土里,红薯苗也整齐地插好,最后撒上了那袋神秘肥料。
“这玩意儿真管用吗?”刘冲盯着地面看,“不会让庄稼长出六条腿吧?”
“你就盼点好的吧。”周先玲拍掉手上的土,“明天记得浇水。”
“我知道。”他说,“但得等太阳下山后再浇,不然叶子会被烫伤。”
“哟,农业专家上线了?”她调侃道。
“那是,我现在可是‘半桶水’级别的农民。”刘冲得意洋洋。
晚上,两人坐在院子里吃饭,聊起今天的成果。
“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迈出了第一步?”周先玲咬了一口菜,“感觉挺不容易的。”
“当然算了。”刘冲夹了一筷子炒土豆,“等收成的时候,咱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花生和红薯了。”
“你别光想着吃。”她笑,“我还想试试能不能卖点出去,补贴家用。”
“那得先活下来再说。”刘冲叹气,“现在最担心的是虫子。”
果然,几天之后,问题来了。
他们在巡查时发现,有几株红薯叶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这不会是病虫害吧?”周先玲凑近看。
“八九不离十。”刘冲掏出手机翻照片,“跟书上说的那种蚜虫症状差不多。”
“那怎么办?你说的那个寄生蜂呢?”她急了。
“你还记得那个配方吗?”刘冲一脸懵,“我当时录音了,但没记笔记。”
“你个猪脑子!”她差点摔了手机。
“冷静冷静。”刘冲赶紧安抚,“咱先试试别的办法。”
他们翻出以前学过的天然防治法,开始捣鼓大蒜水。把蒜瓣剁碎,泡水几个小时,然后装进喷壶里,对着叶片一阵狂喷。
“这味道简首比我家厨房还冲。”刘冲一边喷一边捂鼻子。
“你忍着点。”周先玲在一旁观察效果,“你看,虫子动弹不得了。”
“是吓晕了吧。”刘冲咧嘴一笑。
可就在他们以为一切搞定的时候,却发现有几只虫子依然活跃,甚至还在继续啃食叶片。
“这啥情况?”周先玲愣住,“它们不怕蒜味儿?”
“完了。”刘冲脸色变了,“这说明这些虫子可能己经产生了抗药性。”
“你是说……以后我们得天天守着它?”她瞪大眼。
“差不多吧。”他点头,“不过咱还有陈老师给的资料,回头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到新方法。”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几乎每天都往地里跑。早上来看一圈,中午再来一趟,晚上还得检查一遍。他们学会了看叶子的颜色判断缺什么营养,会根据土壤湿度决定是否浇水,甚至连虫子的种类都能分辨出几种来。
有一次,刘冲拿着放大镜观察叶片,突然惊呼:“哎!我发现一只新的虫子!”
“又咋啦?”周先玲擦着汗问。
“它长得不一样。”刘冲指着叶子说,“背上有花纹,而且爬得特别快。”
“你是不是看花了眼?”她凑过去看。
“不信你自己看。”他把放大镜递过去。
周先玲接过一看,果然看到那只与众不同的虫子,正悠闲地在叶面上散步。
“这玩意儿……会不会更难对付?”她皱眉。
“很有可能。”刘冲沉思片刻,“咱得提前准备应对措施。”
“比如?”她问。
“比如……养鸡。”他脱口而出。
“你疯了吧?”她差点笑出声,“鸡会啄我们的庄稼!”
“我是说,如果虫子越来越多,我们可以考虑生态链的方式。”刘冲一本正经地说,“比如引入天敌。”
“你意思是……养蜘蛛?”她坏笑着问。
“呃……也可以考虑猫头鹰。”他硬着头皮说。
“你要是能请来猫头鹰,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饭。”她乐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庄稼慢慢长大,绿油油的一片,看着让人心里踏实。
可就在他们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又有新问题冒出来了。
某天清晨,刘冲去地里查看,发现几株红薯的叶子全蔫了,像是被人抽干了水分。
“这又是啥毛病?”他蹲下来仔细看。
“会不会是缺水?”周先玲也赶了过来。
“不可能。”刘冲摇头,“昨天才浇过水。”
他们翻查资料,对照图片,最后得出结论:这很可能是根部受到了某种病菌感染。
“那怎么办?”周先玲急了。
“只能剪掉病株,防止扩散。”刘冲叹了口气,“然后再施点杀菌剂。”
“你不是说要用环保的方法吗?”她问。
“有些时候,科学干预也是必要的。”他语气坚定,“我们不能因为怕麻烦就放弃治疗。”
于是,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救行动”。剪枝、消毒、施肥、覆盖稻草,每一项工作都做得小心翼翼。
忙到傍晚,两人才瘫坐在田埂上喘气。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较真了?”周先玲望着远处的夕阳。
“也许吧。”刘冲喝了口水,“但我就是不服输。”
“不服输的人才有未来。”她笑着说。
“那咱继续努力呗。”他伸了个懒腰,“等收成了,我请你吃一顿正宗的安徽烧饼。”
“成交。”她伸出小拇指。
两只手勾在一起,像极了当初在昆山工厂门口第一次牵手的样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片曾经被遗忘的试验田深处,一种从未见过的虫子,正悄悄爬向他们的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