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贺霆宇接受秦诗的专访的日期。
贺霆宇按提前约定好的时间踏入演播厅时,水晶吊灯在他肩头洒下细碎的光晕。他松了松墨蓝领带,抬眼正对上秦诗笑盈盈的眸子。
"贺总今天可要手下留情。"
虽然采取的是首播形式,但事先对过台本,访谈进行的很顺利。
首播镜头开启的刹那,弹幕如潮水漫过屏幕。当特写镜头抚过贺霆宇的眉骨时,实时热度骤然更是了冲破阈值。
瞬时在网上引起了热烈讨论,甚至上了本地热搜,节目效果远超出了预期。
手机的推送通知—#贺氏太子爷#,林苏绵看到这个标题,先是愣了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自己一首在准备毕业论文,两人也有几天没联系了。林苏绵有些忐忑的点了话题。
还好,原来是虚惊一场。
是贺霆宇接受采访的视频,被人po到了网上。画面中的一袭黑色西装,对主持人的问题从容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坐在贺霆宇对面的主持人—秦诗。
林苏绵有印象,是那天去找贺霆宇时,碰到的那个女生。
网上除了惊叹贺霆宇颜值的讨论,还有关于他和秦诗的讨论声音。
#贺氏太子爷为小师妹破例接受访谈#
#贺氏太子爷的红颜知己#
……
原来她是贺霆宇的师妹,那他们俩的关系?
林苏绵盯着手机里的热搜词条,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未落。最终决定不再看网上的讨论,太过在意也只是徒增烦恼。
况且,她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郑华琴找到了!
“林小姐,人找到了。“是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又附加了一个地址。
*
根据地址显示的信息,郑华琴在北城。
江城距离北城需要5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个时间点己经没有去北城的交通工具。
虽然急切,却也无奈,林苏绵只能等到第二天一早赶过去。
北城旧巷深处,防盗门被叩响了三声——这个节奏与二十年前林环城接她下班时的叩门声一模一样。
果然,还是找来了。
“阿姨,好久不见。“
“看来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居然能找到这儿来。”郑华琴打开门,显然是知道她的来意。
"看样子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随着郑华琴进屋,林苏绵也没有拐弯抹角,“我知道您将房产卖掉的事情,我来,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爸的那部分。“林苏绵将公证书摊在掉漆的八仙桌上。
一声轻蔑的笑声。
“凭什么?“郑华琴的意思很明显,不可能把钱拿出来。
“凭什么?“林苏绵反问,”先不说,根据遗嘱我爸将名下的房产都留给了我。您在我爸不知情的情况下,变卖房产,这是犯法的,您知道吗?“
“这都是他欠我的。”郑华琴的语气过于淡定,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林苏绵听到郑华琴的反驳,给气笑了。
“阿姨,虽然我不知道您和我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您这么做良心上还过得去吗?”
“良心是什么?这个得去问问林环城。他对我有过良心吗?“
林苏绵不知道郑华琴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解的问:“您什么意思?”
郑华琴的视线始终凝在相框里泛黄的军装照上。照片里两个穿65式军装的青年勾肩搭背,左边那人眉眼与父亲钱包里的证件照重叠。
“什么意思?”这话似是郑华琴在反问林苏绵,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郑华琴转过身望着林苏绵,“我想……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
林苏绵掀起眼帘与她对视,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郑华琴开了口。
这还用问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嫁的那个人,是我爸吗?”
“没错。”郑华琴承认是这个原因,“那你知不知道,你叫了这么多年的爸的人,其实是你亲生父亲的战友?“
林苏绵觉得脑袋“嗡”一阵轰鸣,反驳道:“你胡说!”
“就知道你不知情。”林苏绵的反应在郑华琴的意料之中,“林环城是真傻!他为了报恩,娶了当时怀孕的何月秋,没过多久何月秋就生下了你……“
“住口!我不想听你再胡说八道。再怎么编,都改变不了你非法转移婚内财产的事实。“林苏绵真的被气到了。
但郑华琴并没有在意林苏绵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要不是得知何月秋怀孕,林环城娶得人是我!“她讲述时不断着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本该有枚用炮弹壳熔铸的婚戒。
林苏绵只觉得郑华琴不可理喻,“阿姨,我尊重你是长辈,但不代表您可以胡编乱造。”
“我胡编乱造?“郑华琴也觉得林苏绵的话很滑稽,”还是你不敢相信?我和林环城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他去当兵,我继续读书。本来约定好,等我一毕业就结婚。可是……真的到了毕业,等来的却是他要娶别人的分手信。“
回忆起往事,郑华琴只觉得依然是钻心的痛,“我不甘心,就跑去找他。得知他要结婚的真相,不是因为他变心。而是,他们一行人出去执行任务,遇到了意外,其中一名战友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那个人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只知道他姓苏。“
林苏绵的眼神由怀疑、气愤变为震惊,姓“苏“!她的名字里也有个这个字。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娶何月秋。追问下才知道那时候她肚子里己经怀了你。那是他战友的唯一骨血,林环城不希望你生下来被人诟病身世,也怕何月秋受不了流言蜚语不要孩子,所以找到了她说要娶她。“
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要承受的压力,林苏绵无法想象。
“我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也就死了心,回去找了份老师的工作熬日子。可是你知道有多讽刺吗?没多久我发现自己竟然也怀孕了,但是那时候,林环城己经娶了你妈!”
林苏绵彻底僵在了原地……
“我拿不定主意,又去找了林环城。他说如果我愿意,孩子生下来,他可以抚养。至于名分,没办法给我。亲生骨肉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心……我骗他说会打掉,然后就回去了。可到底是舍不得,在手术室门口我决定留下那个孩子,自己一个人抚养。可是……我流产了,在课堂上……“想起那个未能见面的孩子,郑华琴悲伤的情绪翻涌而来。
因为郑华琴在课堂上晕倒,鲜血从身下流出,不少学生都吓得不轻。由于这件事当时在镇上影响太大,学校决定和她解除劳动关系。
“孩子没了,工作也丢了,那段时间我真想死了一了百了。林环城听福利院的人说了我的事,来看过我。他说欠我的,如果有机会,愿意补偿我。补偿?我要的他给不了,谈什么补偿。后来,我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来到了这里,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刚好是林苏绵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记得那年,我回福利院看院长,听说了何月秋去世的事情。心底又生出一丝期望,我去找了他,问他可不可以兑现当初的承诺。林环城答应了,但是他说要等两年。原因是担心你受不了,我接受了,所以……我又等了两年。“
林苏绵记得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林环城带着郑华琴到家里,对她说:“以后,郑阿姨会和我们一起生活。“
“那两年里,无数次憧憬过和他一起生活的样子。可是,现实总归是现实。在一起后我想要个孩子,他拒绝了,因为你!”郑华琴望着林苏绵,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因为你正处于青春期,心思敏感。他说可以弥补我,但孩子不可以要。“
郑华琴又反问林苏绵,“你说,他是不是傻?为了你,他宁可不需要亲生的孩子。当时的我也傻,还以为时间久了,你再长大一点,他会改变主意。可是,当我无意间看到他让律师草拟的遗嘱,那一刻,我彻底清醒了。原来,他当初答应娶我,真的只是为了弥补我。“
林苏绵知道遗嘱内容,林环城将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自己。
“所以……你从很早就开始计划转移财产了?”
“他不替我打算,我得为我自己打算啊。”郑华琴不觉得自己有错,“何月秋抢走了本就属于我的婚姻,你,让我失去了成为母亲的资格,这都是我该得到的!要不是……“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问我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己经信了,不是吗?“在郑华琴面前,林苏绵还是太年轻,心思一眼被看穿,”林环城书房的书架中央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些东西。是不是真的,你看过就知道了。”
林苏绵狐疑地看着郑华琴。
“我没必要为了躲你编一个又一个谎。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把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