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藤蔓编织的顶棚上敲打出急促的鼓点,的树脂火把滋滋作响,飞溅的火星落在兽皮地图上,将寒渊峡谷的标记烫出焦黑的孔洞。林枫着金属片上诡异的符文,抬眼望向蜷缩在角落的逐光族老者 —— 对方布满褶皱的脸上,三只复眼正交替闪烁着幽蓝、赤红与银白的光芒。
“想听魂族的故事?” 老者的声音像是枯叶在石板上摩擦,他伸出布满节瘤的触须,卷过身旁的陶罐。陶口揭开的瞬间,一股混着腐叶与松脂的气息弥漫开来,“三百年前的深秋,我们族群的采药师在雾隐山发现了第一具‘空壳’。”
蛙形生物突然发现 “咯咯” 的颤抖,气孔急促开合间吐出淡粉色雾气。林枫注意到少年逐光族正用蝶翼捂住耳朵,触角却不受控地朝着老者的方向摆动 —— 那是他们族群特有的 “恐惧共鸣”。
“那人的皮囊完好无损,” 老者的触须突然指向林枫胸口的伤疤,“就像被人用最锋利的骨刀,沿着发际线划开,再将整个灵魂……” 他的触须猛地攥紧,“吸得干干净净。当时他的双手还保持着采摘灵草的姿势,眼睛却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就像被吸干汁水的空浆果。”
藤蔓齿轮生物的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关节处渗出的琥珀色液体突然变得浓稠如血。林枫的破妄之眼微微发烫,紫色光芒扫过老者时,竟在其灵魂深处看到一道扭曲的黑色裂痕 —— 那是被魂族力量侵蚀过的痕迹。
“后来呢?” 林枫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仿佛稍大声些就会惊醒沉睡的恶魔。老者将陶罐倾倒,三颗干瘪的眼球滚落在地,每颗眼球表面都布满蛛网状的裂纹:“这是我们最后的三位先知。他们在‘预见’到魂族降临的当夜,主动挖出自己的眼睛,说这样就能切断与灵魂视界的联系。”
蝶翼少女突然扑到老者膝前,半透明的翅膀因恐惧泛起细密的黑点:“爷爷,别说了!上次您讲到这里,整整三天说不出话!” 老者却用触须轻轻拍开她,复眼中的银白光斑剧烈闪烁:“但他们没料到,魂族能隔着千里吞噬灵魂。当先知们的惨叫响彻营地时,我亲眼看见那些漆黑的魂手,从月光里、从篝火中、从我们呼吸的空气里……” 他的触须疯狂挥舞,打翻的陶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钻出来!”
整个营地陷入死寂,唯有暴雨声愈发猛烈。林枫感觉体内的人王血脉在躁动,金色纹路顺着血管爬上脖颈。他突然想起遗迹中青铜巨棺上的 “魂” 字考验,想起将军临死前膨胀成血球的诡异模样,手中的金属片突然变得滚烫。
“可他们…… 并非无敌。” 老者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伸出三根枯槁的手指,“第一,魂族只能在阴影中显形,烈日与纯粹的光明是他们的天敌;第二,他们吞噬的灵魂会在体内相互撕扯,所以极少单独行动;而第三……” 他的触须缓缓指向林枫胸口,“真正能杀死他们的,是能‘首视灵魂’的力量。”
破妄之眼在眉心轰然爆发,紫色光芒将整个营地照得透亮。林枫看到老者灵魂深处的黑色裂痕正在愈合,看到逐光族少年蝶翼上的黑点逐渐消散,更看到金属片上的符文在光芒中重组,拼凑出半幅残缺的星图 —— 图中最亮的星辰,正是对应着人王传承中尚未觉醒的 “天瞳” 之力。
“三日前,先知的最后一个预言是……”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痰液里混着细小的黑色鳞片,“金纹者持破妄之眼,在寒渊峡谷的‘灵魂裂隙’前,让光明照进黑暗的心脏。” 他颤巍巍地捧起一颗眼球,裂纹中渗出的透明液体滴在林枫手背,“这是先知用最后的力量,为你留下的‘路标’。”
藤蔓外的雷声震得山体轰鸣,林枫却感觉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终于明白为何破妄之眼能看穿魂族的伪装,为何人王传承的力量会与金属片产生共鸣。当他抬头望向众人时,发现蛙形生物正将毒囊里最珍贵的解毒液倒入陶罐,蝶翼少女用荧光粉末重新绘制着防御符文,而藤蔓齿轮生物己将机械臂改造成了能发射强光的装置。
“我们和你一起去。” 蝶翼少女的触角坚定地扬起,半透明翅膀上的黑点化作燃烧的火焰图腾,“先知说过,黑暗越盛,萤火越亮。” 老者将三颗眼球嵌入金属片的凹槽,原本冰冷的符文突然绽放出温暖的光芒 —— 那光芒中,无数灵魂的虚影正在翩翩起舞,诉说着被尘封三百年的抗争与希望。
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林枫握紧镶嵌着眼球的金属片,金色纹路与破妄之眼的紫光交相辉映。寒渊峡谷的灵魂裂隙前,等待他的或许是魂族设下的致命陷阱,但此刻他的身后,己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些被恐惧笼罩的传闻,终将成为照亮前路的火炬,而魂族惧怕的力量,正在他的血脉中,悄然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