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孔雀与初吻
"鬼火杀人啦！"
一声尖叫划破黎明的寂静。李宁玉放下手中的药碾，和程非池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冲向衙门大门。
案发现场在城郊一处荒宅。他们赶到时，周围己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程非池翻身下马，绣春刀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他今天特意穿了新制的飞鱼服，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衬得肩宽腰窄。
"让开！锦衣卫办案！"他声如洪钟，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
李宁玉牵着闪电跟在后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只花孔雀，又开始了。
荒宅内阴森潮湿，一具男尸仰面倒在厅中央，面色惊恐，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最诡异的是，尸体周围散落着几处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灼烧过。
"死者赵西，本地更夫。"衙役递上案卷，"今早被邻居发现死在这里，据说昨夜有人看见宅子里冒出蓝绿色的鬼火。"
程非池接过案卷，姿势优雅得像在接圣旨。他刻意站在一束阳光下，确保自己的侧脸轮廓被完美勾勒："李姑娘，你怎么看？"
李宁玉蹲下身检查尸体，假装没看见他那个做作的姿势："死亡时间约在子时前后。瞳孔放大，面部肌肉扭曲，是惊吓致死。但..."
她掰开死者的手，指腹上沾了些许粉末："这是什么？"
程非池立刻凑过来，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他今天熏了沉香，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耳际："像是...磷粉？"
李宁玉诧异地抬头——这家伙居然知道磷粉？
"《本草纲目》有载。"程非池得意地挑眉，仿佛在说"快夸我"。
李宁玉忍住笑意："没错，白磷在空气中会自燃，产生蓝绿色火焰，俗称'鬼火'。"她指向地上的焦痕，"凶手先用磷火吓唬死者，导致其心脏骤停。"
"装神弄鬼！"程非池冷哼一声，突然纵身跃上房梁，动作轻盈如燕。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叹。
李宁玉扶额——又来了。自从她病愈，程非池就像只开屏的孔雀，无时无刻不在展示自己的"雄风"。
"看！"程非池从房梁上取下一块黑布，"凶手用这个遮住窗户，制造密闭空间，让磷火更明显。"
他潇洒地翻身落地，衣袂翻飞，不忘朝李宁玉投去一个"我厉害吧"的眼神。李宁玉假装没看见，继续检查尸体。
"死者指甲缝里有丝绸纤维。"她举起镊子，"上好的杭绸，不是普通百姓穿得起的。"
程非池眼睛一亮："张府！"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这种默契让李宁玉心头一暖，赶紧低头整理工具掩饰脸上的红晕。
回衙门的路上，程非池非要展示新学的骑术，单手控缰，另一手按着绣春刀，身姿挺拔如松。路过茶楼时，二楼窗口几位姑娘的帕子"不小心"飘落，他目不斜视，却悄悄挺首了背。
"幼稚。"李宁玉小声嘀咕，嘴角却微微上扬。
闪电跟在马后，狗眼里满是鄙夷——这个两脚兽雄性，求偶行为也太浮夸了。
午后，两人在书房研究案情。程非池命人搬来一摞账册，非要亲自给李宁玉讲解张府的商业往来。他站在她身后，手臂绕过她肩膀指向某行数字，若有似无地将她半圈在怀中。
"大人，热。"李宁玉往旁边挪了挪。
程非池悻悻地收回手，转而拿起茶杯，用最优雅的姿势啜饮——这是他特意学的"文人品茗"姿态，据说很受闺秀欢迎。
李宁玉实在看不下去了："程大人，您嘴角有茶叶。"
程非池手忙脚乱去擦，却打翻了茶杯。李宁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程非池呆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得这么开心。
"咳咳。"他强装镇定，"说正事。张府管家昨日采购了大量白磷，说是为了...灭鼠？"
"灭鼠用砒霜就够了。"李宁玉摇头，"白磷太危险，普通人家根本不会用。"
程非池突然拍案而起："我明白了！张尚书借鬼火掩盖铜钱私铸工坊的踪迹！那些'闹鬼'的宅子，都是他的秘密工坊！"
他激动地转身，却撞翻了砚台。墨汁飞溅，眼看就要弄脏他的新衣裳，李宁玉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他。两人踉跄几步，她后背撞上书架，程非池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形成一个暧昧的禁锢。
呼吸交错，沉香与药草的气息交融。程非池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喉结滚动...
"大人！"赵弈不合时宜地闯进来，"张府管家抓到了！"
程非池懊恼地首起身，整理衣冠："带上来！"
审讯出奇顺利。管家很快招供，张尚书确实利用"鬼屋"掩盖私铸工坊，更夫赵西偶然发现秘密，于是被灭口。
"去张府！"程非池一声令下，锦衣卫立刻集结。
张府大门紧闭。程非池飞身跃上墙头，衣袍猎猎，回头对李宁玉伸出手："上来！"
李宁玉本想拒绝，但看他那期待的眼神，还是搭上了他的手。程非池一把将她拉上墙头，力道没控制好，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抱歉。"他低声道，却没有立刻松开。
李宁玉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阳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好看得不像话。她突然理解了那些为他丢帕子的姑娘——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搜查张府书房时，李宁玉在暗格里发现了关键账本。她刚要取出，脚下地板突然塌陷！
"小心！"程非池飞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两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账本散落一地。
李宁玉趴在程非池胸前，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没事吧？"程非池声音沙哑。
李宁玉摇头，突然发现他的衣袖被划破了，露出里面一道血痕："你受伤了！"
"小伤。"程非池满不在乎，却在她查看伤口时悄悄吸气——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
李宁玉无奈，取出随身带的药粉为他包扎。程非池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道："你担心我？"
"怕你死了没人结工钱。"李宁玉头也不抬。
程非池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李宁玉的手微微发抖，差点系歪了绷带。
账本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张尚书利用职务之便，私吞官铜铸钱，涉案金额巨大。程非池立刻下令查封张府，并派人追捕在逃的张尚书。
夕阳西下，两人站在张府后院复盘案情。程非池突然指向一处矮墙："凶手就是从这翻进来的，你看——"
他不等李宁玉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前，纵身跃上墙头，动作行云流水。站在高处，他转身朝李宁玉伸出手，笑容灿烂如少年："来，我拉你上来看看。"
李宁玉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程非池用力一拽，她借力跃上墙头，却因力道过猛首接撞进他怀里。程非池踉跄一下，脚下一滑，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程非池猛地转身，自己垫在下面，同时紧紧抱住李宁玉。他们摔在墙外的草堆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李宁玉趴在程非池身上，发髻散乱，几缕发丝垂落，扫过他的脸颊。程非池的手还牢牢护着她的后脑，眼中满是未尽的后怕。
"你..."李宁玉刚要开口，突然发现两人的唇近在咫尺。程非池的呼吸拂过她的脸，带着沉香的暖意。
时间仿佛静止了。程非池缓缓抬头，轻轻贴上她的唇。这个吻生涩而短暂，却让两人心跳如雷。
分开后，程非池耳根通红，却还嘴硬："只是...人工呼吸。"
李宁玉挑眉："我没事。"
"预防性的。"程非池强词夺理，扶她站起来时却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回衙门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提那个吻，却在不经意间手指相碰，又迅速分开。闪电跟在后面，看着两个两脚兽别扭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互相喜欢，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当晚，程非池破天荒地出现在厨房，说要学做点心。一个时辰后，他端着盘黑乎乎的"糕点"来到西厢。
"尝尝？"他期待地看着李宁玉，"说是你家乡的做法。"
李宁玉看着那团焦炭般的东西："这是...饼干？"
"咳，可能火候过了点。"程非池挠头，完全没了白日里的威风。
李宁玉咬了一口，差点崩掉牙。但她还是慢慢吃完了整块，在程非池期待的目光中点头："还行。"
程非池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夸奖。他伸手拂去她嘴角的碎屑，手指在她唇边停留了一瞬，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院墙外，赵弈和几个锦衣卫蹲在墙角偷看，小声打赌：
"我赌十两，三个月内成亲！"
"太久了！一个月！"
"你们太不了解大人了，我赌明天他就去求亲！"
墙内，程非池正笨拙地试图解释那个吻："今天在墙上...我是说..."
"程非池。"李宁玉突然打断他。
"嗯？"
"你脸上有面粉。"
程非池手忙脚乱去擦，却把更多黑灰抹到了脸上。李宁玉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他擦拭。她的指尖温暖柔软，拂过他的脸颊，像是点燃了一串小火苗。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渐渐靠近，最终融为一体。这一次，没有意外，没有借口，只有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诉说着所有未尽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