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十二年深秋,临安皇宫的银杏叶刚染金黄,便有流言如霜风般掠过飞檐。陈小六握着虫盟情报阁的密报,纸面虫纹在烛火下显形:"枢密院李大人三日前暴毙,指甲缝嵌着西域狼头鳞粉,与三年前蒙古细作所用一致。" 铁头青突然振翅,触角首指北面的福宁殿 —— 宋度宗的寝宫所在。
"宣天下虫盟盟主陈小六觐见。" 内侍的尖嗓音穿透虫鸣社院落时,陈小六正在改良 "窃听蟋蟀" 的鼓膜。他望着来使腰间的双鱼玉佩,心中一沉:这是皇室最隐秘的 "暗卫" 令牌,此刻动用,必是惊天大事。
福宁殿内,宋度宗斜倚龙榻,面色比案头的虫纹灯还要苍白。"陈爱卿,朕听闻民间有流言,说朕...... 并非先帝亲子。" 皇帝的手指划过御案上的《宗室玉牒》,册页间夹着半片枯黄的银杏叶,叶脉竟与贾似道虫苑的地砖纹路重合,"更有人在太庙里发现带血的密信,说景定五年的皇子调包......"
陈小六的瞳孔骤缩。景定五年正是宋度宗登基之年,当时他尚在民间斗虫,却听过太医院老医正酒后失言,说 "皇子襁褓里的虫纹玉佩不翼而飞"。铁头青突然飞落御案,颚齿轻叩玉牒,发出金石之音 —— 这并非寻常典籍该有的声响。
"陛下,容臣用虫术查探。" 他取出三尾 "探纹蟋",这种虫豸能识别百年内的血胤气息。蟋蟀爬过玉牒时突然僵首,触角齐刷刷指向龙榻后的暗格。宋度宗浑身一颤,亲自推开暗格,里面赫然躺着半幅残破的《虫神祭天图》,边缘题着 "景定五年秋,以假换真,虫神庇佑" 的瘦金体。
"这是...... 贾似道的笔迹!" 陈小六认出落款处的蟋蟀印,正是当年在半闲堂暗室见过的私章。图中绘着襁褓中的婴儿,胸前玉佩却与宋度宗现在佩戴的截然不同 —— 那是枚刻着狼头的西域佩饰,与蒙古细作的标记如出一辙。
更惊人的发现藏在图轴夹层。铁头青用触角挑出泛黄的丝绢,上面用虫血写着:"忠王次子早夭,乃以蒙古降臣之子顶替,玉牒己改,虫神为证。" 落款日期正是景定五年六月,恰是宋度宗 "诞生" 的月份。
殿外突然传来金瓜落地声,二十名带刀侍卫闯入,为首者正是枢密院副使王坚,腰间佩着与李大人同款的狼头玉佩。"陈盟主,你可知私闯皇室密阁是何罪?" 王坚的刀刃泛着寒芒,却在铁头青振翅时突然脱手,"你...... 你用了西域控心术?"
"控心的是你们!" 陈小六甩出冰蚕丝网,网住侍卫们喉间的禁虫环 —— 正是札木合当年用来操控虫奴的蒙古器物,"景定年间,贾似道勾结蒙古细作,用夺舍蝉术调换皇子,妄图以虫神之名窃国!"
宋度宗踉跄着扶住龙柱,望着丝绢上的血字泪流满面:"原来朕...... 竟连赵宋血脉都不是?" 铁头青突然飞向殿顶,用颚齿叩击藻井上的蟠龙眼睛,一块青砖应声而落,露出更深的密室入口。
密室中央的青铜匣里,静静躺着真正的《景定玉牒》,扉页贴着婴儿足底血印,旁边是半枚蟋蟀纹玉佩 —— 与陈小六在虫鸣社旧址发现的残片严丝合缝。"这才是先帝亲子的信物。" 他抚摸着玉佩上的虫纹,突然想起张老汉临终前的叮嘱,"虫王令与皇室玉佩本为一体,当年张师父拼死救下的,正是真正的皇子......"
王坚的脸色瞬间煞白,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黑血竟化作金蟾形态。陈小六认出这是苗疆禁术 "血蛊自爆",急忙指挥铁头青释放驱虫声波。金蟾在半空炸裂,露出王坚体内藏着的西域虫笛,笛身刻着的狼头,正是札木合的暗纹。
"贾似道当年用夺舍蝉替换皇子时,留了后手。" 陈小六捡起虫笛,发现笛孔排列与《虫神祭天图》的星位完全一致,"他们妄图等虫神降世,便让蒙古血脉的 ' 皇帝 ' 俯首称臣,重启虫奴天下的计划。"
五更钟响时,皇宫深处的虫纹灯次第熄灭。陈小六捧着真正的玉牒跪在宋度宗面前,却见皇帝惨笑摇头:"事隔多年,真皇子恐怕早己...... 罢了,朕虽非赵氏血脉,却受大宋百姓供养二十载,虫盟可愿助朕守护这万里河山?"
铁头青突然振翅飞向东南,鸣声中带着陈小六熟悉的悲怆 —— 那是在西域魔虫巢穴、在苗疆蛊神祭坛都曾有过的预警。他望着玉牒上模糊的血印,突然想起在虫谷溶洞见过的童男童女尸体,那些心口的狼头蝶纹,与眼前的蒙古玉佩竟是同源。
"臣遵旨。" 陈小六叩首时,虫王令与玉佩发出清越共鸣,殿外的银杏叶无风自动,在月光下拼出 "天命所归" 的虫纹。他知道,这场皇室秘辛的揭开,不过是虫神阴谋的冰山一角,而真正的赵氏血脉是否尚存,贾似道的残党藏在何处,都将随着虫王令的每一声振鸣,渐渐浮出水面。
黎明时分,虫盟情报阁的传信燕蟋飞向各州城府县,带去的不仅是皇室秘辛的真相,还有陈小六新刻在虫纹碑上的警示:"虫术可改玉牒,却改不了民心;血脉或有真伪,忠勇不分贵贱。" 铁头青伏在碑顶,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触角轻轻扫过 "天下虫盟" 的大旗 —— 这面曾守护临安的旗帜,此刻正为一个秘密的王朝,继续在历史的长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