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主宅很大,像一座迷宫。林晚舟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向位于宅邸西翼、据说给她准备的专属起居室。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块。空气中浮动着旧木、书籍和昂贵熏香混合的沉静气息。
转过一个拐角,前面似乎是一个类似阳光房或者小客厅的区域,光线格外明亮。她刚想快步走过去,一个带着哭腔、又急又怒的少女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寂静:
“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能……怎么能为了那个林晚舟,就把他调去南非?!”
林晚舟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凉了一下。
沈聿白的妹妹,沈星然?那个才十六七岁、看起来甜美无害的小姑娘?她在跟沈聿白吵架?为了……一个男人?还牵扯到了她?什么男人和自己有关系,自己从来在外是清清白白的。
紧接着,沈聿白那低沉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砸在空气里:
“沈星然,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沈星然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尖锐的哭音,“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吗?在你眼里,我的喜欢就这么一文不值?就比不上你那个用手段强嫁进来的花瓶老婆?!”
“花瓶老婆”西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林晚舟的耳朵。她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高大的绿植后面缩了缩,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首跳。她知道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光彩,但被小姑子当面这样指责,还是让她脸上火辣辣的。
“闭嘴。”沈聿白的声音更冷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因为你之前的对她各种诋毁,包括在妈面前的言语,我己经只是小小的惩罚,把他调走。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她一个字,你下个月就去陪他。”
“你……!”沈星然似乎被彻底激怒,声音带着哭喊,“沈聿白!你混蛋!你就护着她吧!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倒贴上来的女人,值得你……”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沈星然的哭喊。
不是耳光,更像是沈聿白将什么东西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空气瞬间死寂。
几秒钟后,沈星然带着浓重哭腔、却明显收敛了嚣张气焰的声音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这……这是……”
“看清楚。”沈聿白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再管不住你的嘴,后果自负。”
一阵压抑的啜泣声,然后是跌跌撞撞跑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晚舟躲在绿植后面,心有余悸。沈聿白对他亲妹妹都这么狠?仅仅是因为沈星然骂了她几句“花瓶”、“倒贴”?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她感到被维护的暖意,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沈聿白,这个男人太危险,太深不可测。他对她的“维护”,更像是一种对私有物品的绝对占有欲宣告,而非感情。
她等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小客厅里己经空无一人,只有午后的阳光静静流淌。她松了口气,快步穿过小客厅,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她即将离开这个区域时,眼角余光瞥见了靠墙摆放的一排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一些沈家收藏的珍贵艺术品和家族成员的纪念品。
一个被放在角落、并不起眼的玻璃格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里面,安静地坐着一个旧旧的、布料都有些磨损褪色的布偶小熊。
小熊是棕色的,歪着脑袋,一只纽扣做的眼睛似乎松动过又被缝好,针脚歪歪扭扭,憨态可掬中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
林晚舟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只熊?!
她像被雷击中一般,死死盯着那只熊,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
这只小熊……这只小熊是她小时候的!是她五岁生日时,外婆亲手给她缝制的!她给它取名叫“笨笨”!她记得清清楚楚,七岁那年,她跟父母去一个儿童主题乐园玩,在一个大型的攀爬城堡里,“笨笨”从她背带裤的口袋里掉了出去,等她发现时,己经找不回来了!她为此哭了好几天!
这只承载了她童年珍贵记忆的、独一无二的“笨笨”,怎么会出现在沈家的展柜里?!
林晚舟浑身冰凉,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顺着脊椎骨爬上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