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前广场上,五十口铜锅围成一个大圈,锅底红汤翻滚,散发出呛人的辣味。文武百官按品级入座,个个盯着面前那口咕嘟冒泡的火锅,表情活像在看毒药。
"诸位爱卿不必拘礼。"朱祁镇坐在主位的龙纹铜锅后,笑容可掬,"今日朕设这'朝天椒宴',就是想让诸位尝尝南洋新进的辣椒品种。"
户部尚书周忱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这辣椒......是不是放得有点多?"
只见每口锅里都漂着至少二十个通体鲜红、形似小灯笼的辣椒,汤色己经红得发紫。
"不多不多。"朱祁镇夹起一个辣椒,在众目睽睽之下整颗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朕最近就爱这口,越辣越够劲!"
百官面面相觑。皇帝亲自带头,谁敢不吃?可这辣椒看着就吓人,闻着都呛鼻子,真要下肚还不得要了老命?
"来,动筷!"朱祁镇一挥手,太监们立刻端上一盘盘切好的生肉和蔬菜,"今日不分君臣,大家放开了吃!"
景泰王朱祁钰坐在朱祁镇左侧,强忍着笑意夹起一片羊肉,在锅里涮了涮,然后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皇兄说得对,这辣椒确实够味!"
实际上兄弟俩心知肚明——他们这桌的锅底只是微辣,其他官员那桌可是加了料的"特辣plus",专门用来测试谁对辣椒有异常反应。
第一个中招的是礼部右侍郎李文昌。这老头刚吃了一口涮羊肉,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接着开始手舞足蹈,嘴里念叨着:"K线图......大盘要跌......快抛......"
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把人架走了。
"李大人这是怎么了?"朱祁镇故作关切。
"回陛下,李大人可能是......呃......辣椒过敏。"王彪憋着笑回答。
接下来场面越发混乱。通政使司的赵经历吃完后突然站起来跳起了奇怪的舞蹈,边跳边喊:"我是DJ......大家一起嗨......";兵部车驾司的刘主事则开始用听不懂的语言rap,还比划着奇怪的手势。
最夸张的是都察院的钱御史,这老头涮了片白菜后,突然脱了官服在广场上狂奔,喊着要"去西藏洗涤灵魂"。
"记下来,这些都是'甲字号'。"朱祁镇小声对朱祁钰说,"看来钱仲没少在朝中安插人手。"
朱祁钰点点头:"皇兄这招真是高明。不过......"他指了指不远处稳如泰山的几位大臣,"那些没反应的,就一定是清白的吗?"
朱祁镇眯起眼睛看向内阁首辅陈循——这老狐狸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火锅,连汗都没出一滴。
"有两种可能。"朱祁镇低声道,"要么他真的对辣椒免疫,要么......"
话未说完,陈循突然抬头,正好对上朱祁镇的视线。老首辅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遥敬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涮肉。
"要么他就是赤莲帮的高层,体内有抗药性。"朱祁镇补完后半句,"王彪,派人盯着陈阁老。"
测试进行到一半,广场上己经架走了二十多个行为异常的官员。剩下的要么是硬着头皮死撑,要么是真的能吃辣。
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吃了口辣椒后,突然跪地痛哭:"我有罪......我收了张宏三千两银子......他让我在陛下饮食里加辣椒粉......"
全场哗然。朱祁镇拍案而起:"好你个马顺!朕待你不薄,你竟敢......"
马顺哭得更凶了:"臣该死......臣还帮张宏往太医院偷过药材......"
"带下去!严加审问!"朱祁镇气得胡子都来了。难怪他之前那么容易就被下了药,原来身边最亲近的侍卫早被收买了!
就在这混乱时刻,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不好了!钱皇后娘娘她......她......"
朱祁镇心头一紧:"皇后怎么了?"
"娘娘在坤宁宫突然晕倒,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代码'、'bug'的怪话!"
朱祁镇脸色大变。钱皇后明明己经服过解药,怎么还会出现记忆混乱?除非......
"祁钰,这里交给你了!"朱祁镇丢下这句话,拔腿就往坤宁宫跑。
坤宁宫内,钱皇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上敷着湿毛巾。太医们围在床边,个个愁眉不展。
"让开!"朱祁镇推开众人,握住钱皇后的手,"皇后!醒醒!"
钱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却异常陌生:"你......你是谁?我这是在哪?Siri!Siri你在吗?"
朱祁镇如遭雷击。这症状和那些"甲字号"官员一模一样,可钱皇后明明己经......
"陛下。"老太医战战兢兢地开口,"娘娘似乎是中了某种奇毒。老臣发现她指甲缝里有辣椒粉末的痕迹......"
朱祁镇猛地抓起钱皇后的手仔细查看——果然,右手无名指指甲缝里有一丝红色粉末!
"皇后今天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
宫女们跪了一地:"回陛下,娘娘早膳后只见过陈首辅的夫人,说是送来了新绣的帕子......"
"帕子呢?"
一个宫女捧上来一方绣着赤莲的丝帕。朱祁镇接过一闻,果然有股淡淡的辣椒味!
"陈循!"朱祁镇咬牙切齿,"好一招声东击西!"
他正要下令抓人,钱皇后突然坐了起来,眼神变得异常清明:"陛下,臣妾想起来了!陈夫人给的帕子上绣的不是赤莲,是......是......"
话未说完,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皇后!"朱祁镇慌了神,"太医!快!"
老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施救,朱祁镇则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他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锦盒。
"这是什么?"
宫女答道:"是陈夫人一并送来的胭脂,说是南洋新货......"
朱祁镇打开盒子,里面是鲜红的胭脂膏,散发着刺鼻的辣椒味。更可怕的是,胭脂盒底部刻着一个小小的"甲一"字样!
"甲一号......"朱祁镇手一抖,胭脂盒掉在地上。如果编号代表顺序,那这个"甲一号"岂不是比他和景泰王的编号还要早?陈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惊疑间,王彪气喘吁吁地跑来:"陛下!陈首辅他......他在宫门外服毒自尽了!"
朱祁镇脑中轰的一声。这下线索全断了!
"他死前可说了什么?"
王彪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他压低声音,"我们在陈府搜出了大量南洋辣椒和制药工具,还有一本名册......"
朱祁镇眼前一亮:"名册呢?"
"被陈阁老吞下去了......"
"废物!"朱祁镇气得一脚踢翻凳子,"去查!陈循最近和哪些南洋商人有来往!特别是经营辣椒生意的!"
王彪领命而去。朱祁镇回到钱皇后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太医说皇后中的毒很奇特,像是多种辣椒混合而成的,一时难以找到解药。
"陛下......"钱皇后突然微微睁开眼,气若游丝,"帕子上......绣的是......茉莉花......不是赤莲......"
朱祁镇心头一震。茉莉花?茉莉园舰?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陈夫人......手腕......"钱皇后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腕,"有疤......"
话未说完,她又昏了过去。朱祁镇却如醍醐灌顶——陈夫人左手腕有赤莲疤!她就是潜伏在宫中的"甲一号"!
"传旨!全城搜捕陈夫人!重点查码头和南洋会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陛下!景泰王府遇袭!殿下他......"
朱祁镇眼前一黑。他这才明白过来——陈循夫妇这是调虎离山!先用毒帕子引开他的注意力,再对景泰王下手!
"备马!朕要去景泰王府!"
当朱祁镇赶到景泰王府时,府内己经乱成一团。朱祁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见到朱祁镇,他艰难地抬起手:"皇兄......名册......"
"别说话!太医呢?"
"来......来不及了......"朱祁钰吐着血沫,"陈夫人......是钱仲的......姘头......她要去南洋......启动......七个实验场......"
朱祁镇握住弟弟的手:"祁钰,撑住!朕这就传天下名医......"
朱祁钰摇摇头,从枕下摸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这是......从陈夫人......袖子上......扯下来的......南洋地图......七个红点......"
他的手突然垂下,布条飘落在地。朱祁镇颤抖着捡起来,只见上面果然画着简易的南洋地图,标注了七个港口城市,每个城市旁边都画着一朵小小的茉莉花。
"祁钰......祁钰?"朱祁镇轻拍弟弟的脸,却再无回应。
"陛下......"王彪红着眼眶上前,"殿下他......"
朱祁镇缓缓站起身,将布条紧紧攥在手中:"传旨,景泰王朱祁钰追封为......"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为义王,以亲王礼厚葬。"
走出房门时,朱祁镇的脸上己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准备海船,朕要亲自下南洋。不把这七个实验场连根拔起,朕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