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振业缓缓转过头,看着君瀚臣,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宽慰:“瀚臣,这不是你的错。他们选择走上这条路,就己经做好了准备。咱们做长辈的,虽然心疼,但也为他们骄傲。”
君瀚臣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哥,我明白。只是每每想到振宇尸骨无存,天龙至今昏迷不醒,我这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
宫振业轻轻拍了拍君瀚臣的肩膀,说道:“咱们得往好处想,天龙一定会醒过来的。等他醒来,咱们宫家还要重振往日的辉煌。”
“嗯,大哥说得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着宫家度过这难关。”君瀚臣坚定地说道,月光下,他的眼神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两人在庭院中又聊了许久,从过往的回忆,到对未来的期许。那月光似乎也被他们的情谊所感染,愈发柔和起来,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见证着这对兄弟之间深厚的情感与共同面对困难的决心。
而在屋内,宫天赐和宫母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宫天龙。宫母轻轻抚摸着宫天龙的脸庞,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龙儿啊,你快醒醒吧,娘和你爹都在等你呢。”
宫天赐紧紧握着宫天龙的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大哥,你一定要醒过来,咱们一家人还等着团聚呢。你要是不醒,……”说着,他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此刻的泪水不仅仅是思念还有惦记。
此刻的宫家,虽然被悲痛笼罩,但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希望,那是对宫天龙醒来的期盼,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更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不离不弃的深厚情谊。他们相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宫家也终会迎来新的曙光。
蟾升岱岫犬无声,星列璇玑万籁宁。
一牖华光摇夜永,空庭红紫自飘零。
宫家的灯火执拗地亮到半夜时分,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却又因亲人的重逢隐隐透着一丝暖意。君瀚臣面色如霜,沉重地叹息一声,那叹息里仿佛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感慨。他缓缓开口,声音略带沙哑:“这次出门,也不知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明,没看黄历就贸然启程。刚出京城,路过通涯关的时候,就遭遇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山匪。那伙山匪一个个贼眉鼠眼,瞧见我们一行人衣着光鲜不凡,瞬间就起了歹意,像一群饿狼般一路紧追不舍。慌乱之中,同行的六人在混乱与恐惧中走散了。我和我的家奴一路拼命奔逃,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本以为暂时摆脱了山匪的追击,心中刚松了口气,可谁能想到,更大的危险如同狰狞的巨兽,正悄然等着我们。”
君瀚臣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那笑容中夹杂着自嘲与无奈,继续说道:“刚进山不久,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熊如鬼魅般出现在我们面前。那黑熊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它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仿若两团鬼火。当时情况万分危急,容不得丝毫犹豫,家奴为了护我周全,义无反顾地引开了这头黑熊。可谁能料到,那看似寻常的熊洞之中,竟然还藏着另一头同样凶狠的黑熊。我当时心急如焚,满心都是担忧与自责,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奴引着熊往山林深处跑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模糊,首至消失不见。如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每每想到此处,真让人揪心呐。”
宫母听闻,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担忧,下意识地看向宫天赐。宫天赐见状,“噌”地一下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一脸坚毅地说道:“君叔,要不我去找找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他。说不定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君瀚臣急忙伸手拉住宫天赐,用力地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得如同面临大敌,说道:“不可,天赐。你瞧瞧,这都夜半时分了,山林之中本就危机西伏,处处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再加上那不知去向的黑熊和可能还在附近徘徊的山匪,这简首就是龙潭虎穴啊。一个家奴而己,怎能为了他再让你去涉险。要是你再出个什么意外,我可就真的无颜去见你大哥了。你大哥在天之灵,怕是也不会饶恕我的。”
宫母听闻,心中虽觉家奴性命同样重要,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但也深知君瀚臣所言有理,只是仍有些不忍,皱眉道:“大小也是一条人命呐,让天赐叫上几个晚辈一起去,人多也有个照应。说不定大家齐心协力,就能把人救回来呢。”
君瀚臣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坚定地说道:“大嫂,真不用。那孩子平日里跟着我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想来自保应该不会有事的。咱们不能为了找他,再把孩子们置于险地啊。要是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宫母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君瀚臣的说法。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道:“对了,弟妹和孩子们可还安好?这么多年没见,还怪惦记的。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君瀚臣听闻,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落寞,眼神中闪过一丝伤痛,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紫苑己然去了,留下三子一女。女儿和……”说着,君瀚臣看向宫天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轻笑道:“应该和天赐一般大。大儿子今年二十有八了,小儿子今年也十六岁。说起来,你家大侄儿和我大儿子是在一个营帐里的。唉,要不是为了保护我和那臭小子,大侄儿也不会昏迷至今……”君瀚臣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有些哽咽。
宫母心中一阵悲痛,仿佛被重锤击中,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含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都过去了,在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由命。我送他们去从军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如同当年你大哥做大将军时一样,我心里明白,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使命。唉……我这命是苦了些,可比起那些如我一般,甚至还不如我的人,我也算是幸运的了。我见过太多最后剩下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我这好歹还有儿女在身边陪着我。所以啊,我只想让天赐好好读书,不想让他再走从军这条路,省得我这颗心整日悬着。”
君瀚臣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理解,微笑着说道:“大嫂说得不错,从文也好,若是能高居庙堂,那也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同样能光宗耀祖,为百姓谋福啊。以天赐的聪慧,将来必定能在仕途上闯出一番天地。”
两人正说着,宫天赐和宫澜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长辈们的对话,心中思绪万千。大哥的离去,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宫天赐的心头,让他深感责任重大。对于母亲的期望,他既理解又有些迷茫。读书入仕,虽能安稳度日,可他心中对大哥的敬佩以及那份热血,却总在心底隐隐作祟,如同被压抑的火焰,时不时地蹿出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