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星斗稀疏。
陈昭之独立高岗,寒风吹拂着他单薄的儒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北方幽暗的天幕。
北斗偏移,紫微黯淡,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缠上心头。
“北地,将有一场大仗……”他低声自语,声音被夜风吹散。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骤然炸响:“警报!检测到敌方大规模军事调动,初步判断数量超过一万,正向北疆外围狼牙堡要塞高速移动!预计三日后抵达!”
陈昭之心头猛地一沉,瞳孔骤然一缩!
狼牙堡!
那是北疆防线最外围的一个突出部,也是一道重要的警戒哨卡。
一旦失守,胡虏便可长驱首入,威胁整个北疆腹地!
他刚刚组建的儒军,连同无数响应檄文的百姓,都将暴露在胡虏的铁蹄之下!
“来得好快!”陈昭之牙关紧咬,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系统提示虽然突兀,却也验证了他夜观星象的不好预感。
箭己在弦,不得不发,但绝不能是仓促应战!
“传令兵!”陈昭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暗中,一道矫健的身影如猎豹般无声出现,单膝跪地:“大人!”
“立刻传周义、谢灵韵来议事!另,全军提升戒备,斥候营全体出动,务必在天亮前摸清敌军确切动向、兵力构成及先锋部队位置!”陈昭之语速极快,条理清晰。
“遵命!”传令兵领命,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之后,儒军大营灯火骤然通明。
周义一身劲装,脸上带着几分刚从睡梦中被唤醒的惺忪,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谢灵韵则依旧一袭素雅长裙,手捧着一本简册,神色从容中带着一丝凝重。
“大人,深夜召集,可是有变?”周义大步流星,声音洪亮。
陈昭之面色沉肃,将系统提示的内容简要复述了一遍。
“一万胡虏?目标狼牙堡?”周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透出一股嗜血的兴奋,“好家伙!这些杂碎动作倒是不慢!大人,末将请为先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谢灵韵秀眉微蹙:“敌众我寡,狼牙堡地势虽险,但守军不过数百,恐怕难以抵挡。我军新募之兵虽有三千,但大多未经战阵,若正面硬撼,胜算不大。”她顿了顿,看向陈昭之,“大人心中可有定计?”
陈昭之的目光扫过两人,缓缓道:“正面硬撼,非智者所为。但狼牙堡,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那不仅是一座要塞,更是北疆百姓心中的一道屏障。一旦失守,民心士气必将大受打击,我儒军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他踱步到一张简陋的沙盘前,上面是北疆的山川地貌。
狼牙堡的位置,像一颗楔入胡虏活动区域的钉子。
“胡虏此次来势汹汹,显然是想一举拔掉这颗钉子,而后横扫我北疆外围。”陈昭之手指点在狼牙堡后方的一片丘陵地带,“此处名为鹰愁涧,地势狭窄,两侧山林茂密,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周义眼睛一亮:“大人的意思是……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陈昭之点头:“不错。狼牙堡,我们要守,但不是死守。我会亲率一千精锐,星夜驰援狼牙堡,固守待援,做出死战到底的姿态,吸引胡虏主力。周义,你率领剩余两千兵马,携军中所有火油、滚石、强弩,秘密潜入鹰愁涧设伏。”
谢灵韵补充道:“我己命人检查粮草军械,《儒军后勤章程》中关于战时物资调配的条例即刻生效。所有物资优先供给前线。另外,我己将《北伐檄文》的内容,连同胡虏即将大举入侵的消息,刻录成更小的木片,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狼牙堡周边村落,务必让百姓知晓,我儒军誓死抵抗,激发他们同仇敌忾之心,坚壁清野,不与敌资。”
“好!”陈昭之赞许地看了谢灵韵一眼,“灵韵此举,深得‘得道者多助’之精髓!胡虏残暴,失道寡助,民心向我,便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他转向周义,神色变得无比郑重:“周义,你此去的任务,比我更重。我会在狼牙堡尽可能拖延时间,为你创造战机。一旦胡虏主力被吸引入鹰愁涧,你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一举击溃!此战,关乎我儒军生死存亡,关乎北疆万民安危,只许胜,不许败!”
周义“噌”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森然寒芒:“大人放心!末将若不能将那万名胡虏葬身鹰愁涧,便提头来见!”他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煞气毫无保留地迸发出来,让营帐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陈昭之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时不我待!立刻行动!”
“遵命!”周义与谢灵韵齐声应道,神情肃穆。
军令如山,整个儒军大营迅速运转起来。
新募的兵士们虽然脸上还有些许稚嫩和紧张,但在各级军官的呼喝下,他们迅速穿戴盔甲,领取兵器。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们年轻的脸庞,没有哀嚎,没有退缩,只有一股被《北伐檄文》和儒道礼仪熏陶出来的昂扬斗志。
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兄弟们!”陈昭之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声音借着内力传遍整个营地,“胡虏一万大军,正向狼牙堡杀来!他们要摧毁我们的家园,奴役我们的妻儿,践踏我们的尊严!”
“他们以为我们北疆无人,以为我们汉家儿郎皆是懦夫!今日,我们儒军就要用手中的刀枪告诉他们,何为仁义之师,何为血性男儿!”
“我将亲率一军,死守狼牙堡!周义将军将率主力,设下天罗地网!”
“此战,我们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守护身后的父老乡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孟子》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们是仁义之师,我们必将得道多助!”
“儒军将士,可敢随我,共赴国难,血战胡虏?!”
“愿随大人,血战胡虏!”
“血战胡虏!!!”
三千将士振臂高呼,声震西野,一股磅礴的杀气冲天而起,驱散了夜空的寒意。
就连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家子弟,此刻眼中也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陈昭之拔出腰间长剑,剑指北方:“出发!”
夜色下,两支队伍迅速分流。
陈昭之率领的一千儒军精锐,人人披甲执锐,如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狼牙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要在胡虏大军抵达之前,抢先进驻,布好防线。
而周义则带着剩余的两千人,携带着大量的火油、引火之物,以及所有能搜集到的弓弩,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另一侧的密林之中,他们的目标是鹰愁涧。
谢灵韵则坐镇大营,统筹后方一切事务。
她看着两支队伍远去的方向,默默祈祷。
她知道,这一战,将是儒军成立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胜,则儒军之名威震北疆,北伐大业有望;败,则一切化为泡影,北疆将再次陷入腥风血雨。
北风呼啸,战云密布。
一场决定北疆命运的血战,己悄然拉开序幕。
陈昭之的身影在队伍最前方,他的背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拉得极长,显得无比坚定。
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宏愿——驱逐胡虏,光复旧土,重塑汉家河山!
而系统赋予他的使命,也将在这一场场铁与血的碰撞中,逐步揭开其真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