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阁宏伟的阁楼入口处,两名身着统一灰蓝色短衫、练气期修为的小厮正满面笑容地迎来送往。他们动作麻利,声音洪亮却不失恭敬:
“客官里面请!阵法、阵盘、阵旗一应俱全!”
“呦!李仙师您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新到的‘四象困灵阵’您肯定感兴趣!”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星尘阁!”
万小山与董萱儿刚踏上台阶,两名小厮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躬身作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亲切笑容:
“两位客官安好!不知想看哪种类型的阵法?小的可为您推荐一二。”
他们对两人严严实实的黑色斗篷装扮视若无睹——在星尘阁,遮掩身份、低调行事的客人比比皆是。
坊市内有天星宗维持秩序固然安全,但出了坊市便是另一番天地,谨慎些是人之常情。
万小山刻意将嗓音压得沙哑低沉,缓缓开口道:“我们是来修复阵法的,不知修复阵法的柜台在何处?”
其中一名机灵些的小厮立刻侧身,指向大厅中央那宽阔气派的木质楼梯。
“回客官,修复阵法在二楼天字号区域。不知您要修复的是何种阵法?小的好为您通传更专业的管事。”
“碧水青甲阵。”
万小山一边回答,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阁楼一层。
巨大的空间被中央楼梯一分为二,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阵盘阵旗,流光溢彩,灵气盎然。
十几个与门口小厮同样打扮的青年守在各自的柜台后,正为客人详细讲解着。
“碧…碧水青甲阵?!”
那小厮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深的恭敬与一丝惊诧。
这可是顶级的水系防御大阵!
能拥有并需要修复此阵的,非富即贵,背后定有结丹期甚至元婴期的大人物!
“贵客请稍候片刻!此等阵法修复非同小可,小的这就去请一楼主事长老亲自接待二位!”
他语速飞快,深施一礼后,脚步匆匆地奔向大厅后方一处挂着帘幕的内室。
趁着这空档,万小山和董萱儿装作随意,在附近的几个柜台前踱步浏览。
不多时,那小厮便领着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出。
老者身着天星宗特有的星纹长袍,目光锐利如鹰。
他径直来到万小山二人面前,拱手作揖,声音沉稳有力:“老朽崔道平,忝为星尘阁一楼执事。方才听伙计禀报,是二位道友要修复‘碧水青甲阵’?”
万小山微微颔首,同样拱手回礼:“正是。我们此行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修复此阵。”
“失敬失敬。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
崔道平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探究之意。
“黄枫谷,伍德。”
万小山报出一个临时胡诌的假名,随即自然地指向身旁的董萱儿。
“这位是在下的道侣。”
他深知韩立的前车之鉴,绝不敢暴露真名。
至于说董萱儿是道侣,一来是为身份打掩护,二来也是存了报复她一路纠缠戏弄的心思。
董萱儿闻言,斗篷下传来一声娇媚入骨的轻笑,她顺势上前一步,亲昵地挽住万小山的胳膊,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黄枫谷,董萱儿。夫君”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身体也贴得更近了些。
“人家也想要一个厉害点的阵法嘛,你看这里的都好漂亮呢!”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和“夫君”二字,让万小山措手不及,斗篷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暗自咬牙:“董萱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两息过后,万小山才稳住心神,索性将计就计。
他手臂一伸,用力揽住董萱儿那纤细柔软的腰肢,隔着斗篷也能感受到惊人的弹性。
他用那沙哑的嗓音故作宠溺道:“娘子莫急,待为夫办完长辈交代的正事,定为你寻一套最称心的阵法!”
他心中恶狠狠地想:“看谁更会演!看谁先撑不住!”
董萱儿被万小山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搂住腰肢,娇躯猛地一僵!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羞恼与奇异酥麻的电流瞬间窜过脊柱。
她下意识就想挣脱发作,但眼角余光瞥见周围已有不少目光被他们这“恩爱”姿态吸引过来,只得强行压下火气,在斗篷下狠狠地掐了万小山的胳膊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哼!”却也未再言语,只是身体不着痕迹地微微向外挪了挪。
崔道平看着这对“道侣”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尴尬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干咳一声:“咳咳,二位道友真是…鹣鲽情深。不过,修复碧水青甲阵兹事体大,我们还是移步二楼详谈吧?”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崔执事带路。”
万小山松开揽着董萱儿的手,声音恢复了平静。
三人一前一后踏上宽阔的楼梯,来到二楼。
这里的格局与一层大厅截然不同。
光线略显幽暗,一条铺着厚实地毯的长廊两侧,排列着一间间独立的雅致包厢。
每个包厢的门楣上都悬挂着一块小巧的玉牌,上面分别刻着“天”、“地”、“玄”、“黄”等古朴篆字。
崔道平领着他们径直走到最深处一间刻着“天”字的包厢前停下。
他并未直接推门,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绘制着繁复星纹的银色符箓,轻轻按在门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
嗡…
包厢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内景象却让万小山和董萱儿瞬间警惕起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一个丈许方圆、闪烁着微弱灵光的复杂阵法正在缓缓运转!
两人脚步猛地顿住!
万小山右手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储物袋上,斗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冷冷地射向崔道平:“崔执事,这是何意?”董萱儿也悄然退后半步,周身气息隐隐凝聚。
崔道平对他们的戒备毫不意外,连忙摆手解释:“二位道友切勿误会!此乃一座小型传送阵。”
他指着地上的法阵,急忙开口道:“外界只知我星尘阁有两层,实则另有一处隐秘的第三层空间,专为接待持有高阶阵法或身份特殊的贵客所设。修复碧水青甲阵这等珍品,自然需移步三层。”
“传送阵?”
万小山眼神依旧冰冷,“我等如何能信你?”
“道友谨慎,老朽理解。”
崔道平神色坦然:“老朽愿以心魔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害二位之心!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心魔反噬,道基尽毁!”
他郑重说完誓言,又翻手取出两枚薄如蝉翼、刻画着奇异眼状符文的玉符递过来。
“此乃‘阵眼窥真符’,是专为验证此类特殊传送阵安全而制。二位只需注入一丝神识激发此符,符力自会显化传送阵内部灵络走向及终点气息,真假立判。”
万小山盯着崔道平的眼睛看了片刻,又仔细感应了他心魔誓言引起的微弱天道波动,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他接过玉符,分了一枚给董萱儿。两人依言注入神识,玉符顿时化作两道微光没入眼中。
刹那间,地上那原本玄奥难辨的传送阵,其内部精密的灵力流转路径和另一端隐约传来的、与星尘阁同源但更精纯的星辰之力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万小山收回神识,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尽管被斗篷遮掩):“崔执事见谅,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行事。”
“无妨无妨!”
崔道平豁达地摆摆手,说道:“第一次来此的贵客,十有八九都是如此反应,老朽早已习惯。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他看着万小山手中把玩的窥真符,“此符乃专门委托‘万妙观’的阵法大师特制,用途单一,仅能窥探这类特定标记过的传送阵,对其他阵法却是无效的。”
“万妙观的手笔?果然玄妙。”
万小山赞了一句,将玉符递回,同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如此,崔执事请先行。”
“哈哈,好!二位道友请随我来。”
崔道平朗笑一声,不再客套,率先一步稳稳踏入了传送阵中心。
万小山与董萱儿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万小山的手依旧没有离开储物袋,体内法力悄然运转护住周身,这才带着董萱儿紧随其后踏入阵中。
嗡!
阵法灵光大盛,一股强烈的空间拉扯感传来,伴随着短暂的眩晕。
当光芒散去,眩晕感消失,两人已置身于一个与楼下风格迥异的静谧空间。
他们迅速稳住身形,警惕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着这个传说中的星尘阁第三层。万小山按在储物袋上的手,仍未松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