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天机算术的谎言》
铜锤落地的声音在工坊内格外刺耳。林墨的手掌被震得发麻，却顾不上疼痛，立刻俯身检查被砸松的轴承。徐大匠站在一旁，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子，你当真要救那暴君？"老者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铜针。
林墨头也不抬，用袖口擦去轴承上的铁屑："我不是救他，是救边关数万将士。"他余光瞥见那枚铜针，心头一紧——若这针插入齿轮间隙，蒸汽机运转时必会崩裂。
门外传来沈砚不耐烦的咳嗽声。林墨加快手上动作，突然压低声音："老丈，您可听说过'天机算术'？"
徐大匠的手猛地一颤，铜针当啷落地。他像看怪物般盯着林墨："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家传秘学。"林墨信口胡诌，手上不停调整着齿轮，"所以我才能在考场上..."
"放屁！"徐大匠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天机算术早在三十年前就随天机阁一起灰飞烟灭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说！你到底是谁？"
林墨心跳如鼓。他本只想编个借口解释考场作弊，却误打误撞触及了某个禁忌。工坊外，沈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祖父是..."林墨急中生智，"是岭南林氏。"
徐大匠如遭雷击，松开了手。这时沈砚推门而入，狐疑地看着两人："时辰到了。"
蒸汽机发出刺耳的轰鸣，铜制活塞开始缓慢运动。林墨看着漏气的锅炉缝隙，暗自祈祷它能撑到神机营。沈砚命人将机器装上特制的马车，转身对林墨冷笑："陛下要见你。"
皇宫偏殿内，萧景琰正在批阅军报。他比考场时更显威严，明黄龙袍上沾着墨迹，显然一夜未眠。林墨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听见皇帝头也不抬地问："那蒸汽机，真能助神机营退敌？"
"回陛下，若操作得当，可抵千军。"林墨额头抵地，忽然瞥见御案一角放着他在考场用的那支"作弊笔"。
萧景琰终于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刀："朕更好奇，你是如何在一夜之间，从舞弊书生变成机械奇才的？"他拿起那支笔，"这机关精巧，绝非寻常人能制。"
冷汗浸透林墨的后背。他想起徐大匠的反应，咬牙道："臣...臣用的是家传'天机算术'。"
殿内骤然寂静。萧景琰缓缓站起，龙袍下摆扫过御案："再说一遍？"
"天机算术。"林墨豁出去了，"臣祖父乃岭南林氏，曾为天机阁..."
"砰！"皇帝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落粉碎。两名锦衣卫立刻按住林墨肩膀。萧景琰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冷得骇人："天机阁逆党早在先帝朝就己诛尽，你可知欺君何罪？"
林墨下巴生疼，却看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灵光一闪："臣有证据！那蒸汽机的回流装置，就是按天机图谱所制！"
萧景琰松开手，突然对左右道："都退下。"
待殿门关闭，皇帝竟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罗盘，盘面刻着与徐大匠胸前烙印相似的机械纹路。"说说看，"他转动罗盘，发出诡异的咔嗒声，"天机九章第一句是什么？"
林墨头皮发麻。这分明是在试探他！正当绝望时，忽然想起徐大匠说的"三十年前"，结合穿越前看过的古籍，他赌道："天机...非机，械心...唯心。"
罗盘"咔"地停住。萧景琰瞳孔骤缩，竟后退半步："不可能...除非..."他猛地抓住林墨手腕，"你母亲姓什么？"
"家母...姓徐。"林墨福至心灵，想起徐大匠的姓氏。
皇帝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快步走向殿角，掀开一幅山水画，露出墙上的暗格。取出的不是密旨，而是一卷泛黄的图纸。林墨偷眼看去，差点惊呼——那竟是蒸汽机原型图！
"三十年前，天机阁献此图于先帝。"萧景琰的声音忽然苍老了许多，"却被工部斥为妖器。一夜之间，天机阁满门..."他猛地转身，"徐大匠还活着？"
林墨心跳漏了一拍。原来皇帝早知道老者的身份！他谨慎答道："老丈胸前的烙印..."
"那是天机印。"皇帝冷笑，"看来沈砚瞒了朕不少事。"他突然扯开龙袍领口，锁骨处赫然也有半个残缺的机械烙印！
林墨如遭雷击。这暴君竟与天机阁有渊源？难怪他对蒸汽机如此执着...
"报——"殿外突然传来急奏，"神机营急报！蒸汽机运转异常，王将军请求速派匠人！"
萧景琰脸色骤变，一把拉起林墨："你跟朕走。"低声道，"若敢透露半个字，朕让你尝尝比凌迟更痛的死法。"
御驾疾驰出宫时，林墨看见徐大匠被铁链锁在囚车里，老者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见老者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齿轮会炸。"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西北方天空腾起黑烟。林墨浑身冰凉——那正是神机营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