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回到号舍，手中紧攥着那支特制毛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沈砚的话像一把利刃悬在头顶，让他彻夜难眠。窗外树影婆娑，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天刚蒙蒙亮，国子监就沸腾起来。今日放榜，举子们早早聚集在贡院门前，有人踌躇满志，有人忐忑不安。林墨混在人群中，感觉每一道扫过的目光都像在审视自己。
"林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同乡张举人，"听说你殿试发挥不错？"
林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哪里，胡乱作答罢了。"
"放榜了！"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人群如潮水般向前涌去，林墨被推搡着来到榜前。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最终在二甲第七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林兄高中！"张举人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这可是光宗耀祖啊！"
林墨却笑不出来。按照惯例，新科进士今日要入宫面圣。想到沈砚的警告，他的胃部一阵绞痛。
午时三刻，三百名新科进士整齐列队进入皇城。穿过重重宫门，御花园的景致渐渐展现在眼前。奇花异草间点缀着亭台楼阁，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但林墨无心欣赏，他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搜寻沈砚的身影。
"新科进士觐见——"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众人依次跪拜。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身着明黄色龙袍，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当视线掠过林墨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平身。"皇帝的声音低沉有力，"诸位皆是国之栋梁，望日后勤勉为官，忠心报国。"
众人齐声应诺。林墨低着头，感觉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悄悄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林进士，请随奴婢来。"
林墨心头一跳，跟着太监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院中古树参天，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
"请在此稍候。"太监躬身退下。
林墨正疑惑间，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竟是身着龙袍的皇帝，身后跟着一身官服的沈砚。林墨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在石凳上坐下，示意林墨也坐，"林爱卿可知朕为何单独召见你？"
林墨的喉咙发紧："微臣...不知。"
皇帝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正是林墨那支特制毛笔。林墨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支笔设计精巧。"皇帝把玩着毛笔，"笔杆中空，可藏小抄，笔尖蘸水即可显出字迹。朕登基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别致的作弊工具。"
林墨浑身发抖，正欲请罪，却听皇帝话锋一转："但朕更感兴趣的，是你策论中提到的'宏观调控'、'市场经济'这些闻所未闻的治国理念。"
沈砚适时递上一份奏折："陛下，这是臣整理的林进士答卷中的新奇观点。"
皇帝翻阅着奏折，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林爱卿，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林墨心跳如鼓。他明白此刻己无路可退，索性豁出去了："回陛下，这些是微臣...梦中所得。"
"梦中？"皇帝挑眉。
"微臣曾大病一场，昏迷三日。梦中见到一个奇异的世界..."林墨小心斟酌着词句，将现代社会的经济制度、科技发展娓娓道来，却刻意模糊了来源。
皇帝听得入神，不时与沈砚交换眼神。当林墨说到"蒸汽动力可驱动车船"时，皇帝突然拍案而起："荒谬！"
林墨吓得跪伏在地："微臣该死！"
皇帝却大笑起来："好一个梦中世界！林爱卿，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等大罪？"
沈砚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不妨让林进士证明一二。若他所言属实，于我朝大有裨益；若是欺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墨一眼。
皇帝沉吟片刻："准了。林墨，朕给你一个月时间。若你能造出一样梦中世界的器物，朕不但赦你舞弊之罪，还许你入翰林院。若不能..."他冷笑一声，"数罪并罚，诛九族！"
林墨额头触地："微臣...领旨。"
离开皇宫时，夕阳如血。林墨站在宫门外，望着巍峨的城墙，恍如隔世。一辆马车悄然而至，沈砚掀开车帘："林兄，上车吧。陛下命我'协助'你。"
马车内，沈砚递给林墨一杯茶："林兄不必忧心。其实陛下早己注意到你。"
"什么？"林墨手一抖，茶水洒在衣襟上。
"那日殿试，你邻座的举子作弊是真，但陛下本要抓的是你。"沈砚轻啜一口茶，"是我提议先放你一马。"
林墨恍然大悟："你是陛下的人！"
沈砚笑而不答，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凭此可调用工部匠人。陛下要看的，是你说的'蒸汽机'。"
马车转过街角，远处乌云压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林墨握紧令牌，知道自己己无退路。要么创造奇迹，要么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