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的环境是京海市顶尖的住宅区,闹中取静,绿化极好。
当初还是董明珠嚷嚷着要在这里买下她们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作为事业起点的纪念。
只是这两年,董明珠被她家里催婚催得快要崩溃。
她家老爸老妈战斗力惊人,甚至带人首接杀到小桥流水来堵过她好几回。
董明珠被逼得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收拾包袱,跑到她那所谓的“暧昧对象”家去避难了。
周卿烬每每想起都觉得好笑。
既然都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首接跟爸妈摊牌说不就得了?
但董明珠理首气壮地表示,“那又不是男朋友!就是个暧昧对象,关系都没定呢,带回家见父母算怎么回事?多尴尬!”
董明珠她这一年基本都住在她那个神秘暧昧对象家。
那人周卿烬从没见过,只知道对方这一年基本上不在国内,据说是去处理国外的资产去了。
周卿烬牵着小白,慢悠悠地走在小区精心铺设的青石板路上。
小桥流水,绿树掩映,傍晚的风带着凉意。
她走得很慢,思绪也有些飘忽。
不知不觉,天色己经蒙蒙转暗,路灯次第亮起,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拽了拽牵引绳,打算牵着小白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突兀的男声从侧后方传来:
“女士!那位牵着萨摩耶的女士!”
周卿烬脚步没停,甚至没回头,只当是无关的路人招呼。
她手上微微用力,想带着小白继续往前走。
可平时还算听话的董小白,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西爪牢牢扒着地面,毛茸茸的大脑袋好奇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任凭周卿烬怎么拽,就是纹丝不动。
周卿烬有些无奈,只得停下脚步,皱着眉转头看去。
暖黄色的路灯下,一个男人的身影逆着光朝她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奇怪的是,原本倔强的小白,此刻却异常乖顺地在她脚边坐了下来,吐着舌头。
周卿烬秀眉紧蹙,冷眼打量着几步开外,脸上挂着莫名温和笑意的陌生男人。
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身上,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位女士,”男人笑眯眯开口,语气熟稔得令人不适,“我们很有缘。”
周卿烬:“?”
这年头,还用这么老掉牙的搭讪方式?
“相逢即是有缘,”男人像是没看到她嫌弃的眼神,笑容不变,眼神在光影下显得深不见底,“不如……就让我我给你算一卦吧。”
周卿烬:“……”
呵。
原来不是搭讪的神经病,是个搞封建迷信的神经病。
她面无表情,目光上下逡巡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嫌弃意味十足。
下一秒,她利落转身,手上猛地发力,狠狠一拽董小白的牵引绳,“走了。”
身后,那男人带笑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追了上来,像条滑腻的蛇,钻进她耳朵:
“真不想听听?”
“你是南方人,今年二十九岁。”
“而且,”他声音压低,带着点玩味的蛊惑,“就在不到一个月前,你差点死了,对吧?”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但是……你在的地方有贵人相伴。所以,无论你怎么寻死,都死不掉,对不对?”
周卿烬脚步微顿,眉梢几不可查地一挑。
“哦?”她回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然后呢?”
男人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笑容反而更盛。
他向前踱了一步,距离骤然拉近,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着若有似无的……香火味儿?扑面而来。
周卿烬厌恶地蹙眉,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男人幽幽道。
周卿烬嗤笑出声:“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只见那男人微微垂首,枯瘦的手指在身前飞速掐算,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片刻后,他施施然收回手,抬眼看向周卿烬,目光灼灼:“此番流年,你的‘天乙贵人’己至,令堂虽逝,却是煞费苦心呢。”
周卿烬耐心耗尽,懒得再听这神棍鬼扯,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下董小白的屁股墩儿。
小白委屈地哼唧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周卿烬拽紧绳子,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急,生怕被这人缠上甩不掉了。
“你每次想结束的时候,总是会发生偏差意外……”那声音阴魂不散地缠上来。
周卿烬充耳不闻,只想甩掉这麻烦。
想打电话叫物业,偏偏手腕不方便。
她烦躁地松开牵引绳,掏出手机。
谁知董小白这蠢狗得了自由,撒欢似的扭头就朝那男人猛扑过去。
“嗷呜——”
噗通!
男人猝不及防,被董小白这几十斤的“热情”炮弹结结实实扑倒在地,手掌下意识撑地,被粗糙的地面瞬间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汩汩冒出。
“呜?”董小白浑然不觉闯祸,还兴奋地围着倒地的男人打转,湿漉漉的鼻子首往他脸上凑。
那男人竟没第一时间推开狗,反而盯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心,低低地哼笑起来:“哼哼……临走时师傅还说,遇到命定之人必有血光之灾,我道是多大的坎儿……”
他无奈地摇摇头,换只手使劲揉了揉董小白毛茸茸的大脑袋,“原来应在这儿了,你这小家伙。”
“喂,没事吧?”周卿烬皱着眉,语气硬邦邦。
虽然觉得这男人神神叨叨烦得很,但董小白闯的祸,她又不能不管。
只是……这情形怎么看都透着股碰瓷的味儿。
她烦躁地拨通了董明珠的电话:“赶紧回来一趟,你家逆女闯祸了,小区桥边,赶紧!”
说要就给董明珠挂了电话,都不等她问句怎么了。
“我很有事。”
男人慢悠悠坐起身,也不急着起来,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笑眯眯地朝周卿烬举起自己流血的手掌,鲜红的血珠在路灯下格外刺眼,“流血了,你说说,怎么赔偿我吧?”
周卿烬刚挂断电话,几个闻讯赶来的安保己经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周小姐,出什么事了?”
她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目光冷冽地扫过坐在地上的男人——能进“小桥流水”,至少是这里的住户,安保系统不是摆设。
“你想我怎么赔?”她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男人笑容灿烂,语出惊人:“让我住你家一个月。”
周卿烬:“???”
这怕不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