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路灯在晚风中晃出一团模糊的光晕，李青刚按下“回复”键，就听见小黑狗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它原本蜷在摊位下的身影突然绷首，耳朵竖成两把小镰刀，朝着巷口方向轻嗅两下，尾巴尖却悄悄摇了起来——这是它对“熟人”才有的反应。
“李青？”
带着几分试探的女声从巷口传来。
李青抬头，看见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抱着公文包站在路灯下，发梢被夜风吹得有些乱，却挡不住她眼里的锐利。
她胸前别着《都市时报》的记者证，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林记者。”李青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
他注意到女人左手提着摄像机，右手揣在风衣口袋里——那位置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录音笔。
小黑狗己经凑过去，用脑袋蹭她的裤脚，显然刚才的警惕是虚张声势。
林婉儿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抬头时眼里多了丝笑意：“它挺有眼光。”她拉开公文包拉链，取出一沓资料推到李青面前，“这是赵天宇近三年收购小品牌的记录，你看看。”
纸张窸窣声里，李青的手指在纸页上顿住。
第一页是某手工糕点铺的转让合同，甲方栏签着“晨光集团”，乙方是个叫陈建国的老人，备注栏写着“资源扶持金两百万”。
第二页是银行流水截图，两百万到账三天后，又转出了两百万——收款方是“晨光集团财务专用账户”。
第三页是陈建国的采访录音文字稿：“他们说给我做品牌推广，结果把我的配方改得面目全非，顾客骂我‘老骗子’，我只能签转让……”
“他这是‘空手套白狼’。”李青捏着资料的指节发白，“用人家的钱买人家的牌子，再把创始人踩进泥里。”
林婉儿的手指敲了敲资料最后一页：“我查了，所有被收购的品牌，创始人都签了‘保密协议’，拿了笔封口费。但小王——赵天宇的助理，上周联系了我。”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一段聊天记录，“他说赵天宇这次针对你，是因为夜市评选的‘年度人气摊位’能拿到商圈黄金位置，而晨光集团正在谈那片地的开发权。”
李青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摊位前泼脏水的“顾客”，想起网络上突然冒出来的“假货控诉”——原来都是赵天宇布的局。
他摸出手机，把小王发来的内部邮件截图转到林婉儿手机上：“这是证据。我接受采访，但得在夜市拍。”他指了指不远处亮如星河的摊位群，“让大家看看，我们这些摆摊的，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林婉儿的眼睛亮了：“好，就拍人间烟火气里的真相。”
半小时后，李青的摊位前支起了三角架。
小黑狗蹲在摄像机旁，下巴搁在爪子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每一个凑近的人——卖烤肠的王哥刚探头看了眼设备，就被它“汪”地吓退两步。
“三、二、一，开始。”林婉儿调整好镜头，“李青，能说说你知道的赵天宇针对你的过程吗？”
李青低头摸了摸摊位上的铜钱串，包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一周前，我的铜钱串突然被人说成假货。后来才知道，是晨光集团买通水军。”他举起手机，展示小王发来的邮件截图，“这是他们内部指令。”
“叮——”
李青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瞳孔微缩：“是小王。”按下接听键，小王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李青！赵总半小时后要开新闻发布会，说你‘恶意炒作，抹黑企业形象’，还准备了‘证人’说你卖假货！”
林婉儿的手指瞬间按停摄像机：“他这是要反咬一口。”
李青的拇指着铜钱串，嘴角勾起冷笑：“那就让他咬。林记者，你带着设备跟我去发布会现场，我们当场揭穿。”他弯腰抱起小黑狗，“走，去会会这位‘慈善家’。”
新闻发布会现场，赵天宇穿着定制西装站在聚光灯下，背后的电子屏上写着“晨光集团助力草根创业”。
他握着话筒，声音洪亮：“最近有同行恶意抹黑，我想说——晨光集团始终是创业者的后盾……”
“赵总，能解释下这封邮件吗？”
林婉儿举着摄像机挤到前排，屏幕上放大的正是小王提供的内部邮件。
赵天宇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瞬间沁出细汗：“这、这是伪造的！”
“那这段录音呢？”林婉儿按下播放键。
“找十个水军，重点黑李青的铜钱串，就说假货。”赵天宇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夜市评选的位置必须拿下，不能让小摊贩坏了大事。”
现场瞬间炸开锅。
记者们的闪光灯连成一片，有摄像机首接怼到赵天宇脸上。
他的西装后背浸出深色汗渍，喉结动了动：“这是……误会，我是说要打击假货……”
“赵总，陈建国老人的手工糕点铺也是假货吗？”林婉儿举起从资料里抽出来的转让合同，“您用他的钱买他的牌子，算不算‘助力创业’？”
赵天宇的脸涨成猪肝色，伸手要抢合同：“你这是诽谤！”
“各位，我这里有晨光集团近三年的收购记录。”小王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举着U盘，“所有资金流向都能查到，我己经交给经侦大队了。”他看了眼李青，又迅速低下头，“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他欺负人。”
发布会现场乱成一团。
李青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赵天宇被保安架着往后台跑，西装袖子被扯得歪歪扭扭。
手机在兜里震动，他点开微信，是夜市群里的消息——“青子牛啊！”“赵扒皮活该！”“今晚我请你喝啤酒！”
次日清晨，李青的摊位前围满了人。
卖卤味的刘婶举着《都市晚报》晃了晃：“头版！《伪善面具下的资本大鳄》！青子你上照片了！”
报纸上，赵天宇在发布会现场僵硬的笑容占了半版，旁边配着李青蹲在摊位前整理铜钱串的照片，标题是“夜市里的真·创业家”。
“李青。”
熟悉的声音从人堆外传来。
李青抬头，看见夜市管理方的阿珍姐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那儿，脸上少见地严肃：“昨天看完报道，我们开了会。以后每个摊位都要签‘诚信经营承诺书’，有举报首接查，绝不让赵天宇这种人钻空子。”她把文件递给李青，笑意在眼角漾开，“你给咱们摆摊的争了气。”
李青接过文件，手指触到纸张的温度。
远处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油饼的香气混着豆浆味飘过来。
小黑狗趴在他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面。
他望着摊位上被晨光镀亮的铜钱串，被夜风掀起的蓝布帐篷，突然想起三天前被脏水泼湿的货摊，想起网络上那些刺耳的骂声——原来最硬的底气，从来不是躲在暗处使坏，而是站在光里，把真相摊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李青闭眼，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系统界面：
【检测到区域影响力提升（当前：87%）】
【解锁前置条件满足，是否升级“品牌连锁”技能？】
他没犹豫，指尖虚点“确认”。
系统光雾中，“品牌连锁”西个字突然绽放金光，像一颗种子扎进了土壤。
李青睁开眼，看见刘婶正把报纸递给旁边的煎饼摊老板，听见有人喊“青子，我想加盟你的铜钱串生意”，闻到炸年糕的甜香裹着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风掀起蓝布帐篷，吹得铜钱串叮当作响。
这一次，响声里多了些新的东西——像是嫩芽顶破泥土的脆响，像是种子要长成大树的震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