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逆转的轰鸣声中，十二道青铜光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扭动，竟齐刷刷调转方向。温知雪站在阵眼处，杏黄色的裙摆突然自下而上燃起幽蓝火焰。
她的皮肤像蜡一般融化，露出内里由无数"镇魂钱"拼凑的躯体——每枚铜钱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江破月甚至看到了几位江家长老的名讳。
"不可能！"铜钱组成的嘴唇开合，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归墟剑阵怎么会......"
霍砚秋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新添的银月纹路泛起寒光："因为你们搞错了一件事。"他指尖轻勾，剑灵阿灼怀中的森白指骨悬浮而起，"这截指骨，从来不是用来镇压的。"
指骨在法阵中央缓缓旋转，散发出诡异的紫芒。江破月突然按住心口——丹田内的蚀月核心正与那截骨头产生共鸣，仿佛在呼唤失散多年的旧友。
"阿灼。"霍砚秋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是时候了。"
小剑灵咬了咬唇，突然将手中的青铜碎片狠狠刺进自己心口！清脆的碎裂声中，剑灵娇小的身躯如瓷器般剥落，露出内里一柄三尺长的银白剑身。最惊人的是剑格处镶嵌的物件——半颗跳动的紫金色心脏，与霍砚秋心口的月牙伤痕严丝合缝。
温知雪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魔尊本命剑？！它早该被熔铸成......"
"归墟剑的剑胚？"霍砚秋冷笑，突然扯开自己衣襟。
心口处的月牙封印正在龟裂，紫金色血液顺着肌理流淌，在空中凝成与指骨相同的符文，"可惜你们熔的，是昭昭的替身剑。"
江破月瞳孔骤缩。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凑完整——三百年前的月夜，白衣女子跪坐在血泊里，怀中抱着奄一息的紫瞳少年。她亲手剖开自己的本命剑，将半颗魔心封入剑格......
"阿渊，活下去。"记忆中女子的声音与此刻重叠，"用这个......找到我。"
阿灼的剑身震颤，投射出的画面让温知雪彻底崩溃——
十二名黑袍监察使闯入祭坛时，为首的举起归墟剑斩向女子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名监察使突然挡在剑前。兜帽滑落，露出与温知雪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画面里的温知雪尖叫，"你疯了？！这是主上的命令！"
"主上错了。"监察使姐姐反手将归墟剑刺入自己胸膛，鲜血喷溅在剑身上，"月神若死，三界必崩！"
这段被尘封的历史让现在的温知雪浑身颤抖。组成她身体的铜钱开始哗啦啦掉落："不......这不是真的......姐姐明明是被魔尊......"
"是被你们的主上处决。"霍砚秋拾起一枚刻着"温知雪"三字的铜钱，"因为她发现，所谓'魔尊灭世'的预言，不过是你们主上想要夺取神格的借口。"
当霍砚秋将指骨按进心口封印时，整个玄阳宗地动山摇。江破月看见他后背的衣衫被暴涨的紫金光芒撕碎，露出下面缓缓浮现的完整魔尊图腾——那不是残魂附体的痕迹，而是沉睡三百年的血脉印记。
温知雪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误："你......你是......"
"重新认识一下。"霍砚秋的声音低沉如深渊回响，右眼紫芒化作流转的星河，"霍砚秋，魔域第七任尊主。"他转向江破月，突然勾起唇角，"——也是三百年前，被某个狠心女人送进归墟的倒霉道侣。"
江破月腕间的星光锁链突然绷首。
她低头看去，发现那根本不是灵力所化，而是一截刻满上古婚契符文的青铜链，与阿灼剑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
"三书六礼中的'同心锁'。"霍砚秋握住锁链另一端轻轻一扯，"你亲手打的结，忘了？"
剧痛从心口炸开，江破月踉跄着跌进他怀里。蚀月之力与紫金魔气疯狂交融，在她丹田内凝成一颗银紫色的全新内丹。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大婚那日，昭昭将同心锁系在阿渊腕上时说："从此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决裂那夜，阿渊挖出半颗魔心塞进她手里："下辈子我凭这个找你。"
而现在......
锁链寸寸碎裂，化作星芒融入两人体内。江破月突然明白，为什么霍砚秋每月十五会忍受噬心之痛——那根本不是魔气反噬，而是被封印的半颗心在呼唤另一半。
正当两人灵力交融到极致时，悬浮的指骨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十二道青铜光柱同时震颤，在空中交织成一扇巨门的轮廓。
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隐约可见无数苍白手臂在扒扯门框。
"晚了......"温知雪的身体己经散落大半，却还在诡异地笑着，"主上己经感应到魔尊复苏......归墟之门要开了......"
霍砚秋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心口处的紫金血液逆流，在皮肤表面形成诡异的符文。江破月想要扶住他，却被一股巨力弹开——阿灼的剑身横在她颈前，发出警告的嗡鸣。
"阿灼？！"
剑灵没有现身，但剑格处的半颗魔心正在剧烈跳动。霍砚秋艰难抬头，右眼里的星河己经变成血红色："走......门后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归墟之门轰然洞开，滔天黑雾中伸出一只覆盖着青铜甲胄的巨手，一把攥住了霍砚秋的身体！
"阿渊——！"江破月嘶吼出声，却听见自己喊的是三百年前的称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