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过去,苏明月用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无法打动楚临渊的心。
这日清晨,她亲自下厨做了楚临渊家乡的点心,兴冲冲地往书房去。刚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
"临渊兄何必如此煎熬?不如写封休书..."是楚临渊同窗赵公子的声音。
"不可。"楚临渊声音低沉,"苏家势大,若贸然休妻,恐连累族人。待我金榜题名,有了官身,再作打算。"
"可你这样日日被那刁蛮小姐纠缠,如何专心备考?"
"无妨。"楚临渊轻叹,"我己拟好休书草稿,只待时机成熟..."
门外,苏明月手中的食盒"啪"地掉在地上。她转身就跑,泪水模糊了视线。
回到房中,她翻箱倒柜,终于在楚临渊的书箱暗格里找到一封休书草稿。上面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苏氏明月,骄纵成性,不守妇道...特此休弃,永不相见..."
苏明月浑身发抖,突然一阵恶心袭来。她这才想起,月事己迟了两月有余。
"小姐..."翠儿惊慌地扶住她。
"去请大夫。"苏明月擦干眼泪,声音异常冷静。
当夜,大夫确诊有孕。苏明月轻抚尚且平坦的小腹,做了一个决定。
三更时分,她收拾细软,带上贴身丫鬟和护卫,悄悄从后门离开了苏府。临行前,她将那块抢来的玉佩放在楚临渊枕边。
马车驶出京城时,苏明月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第二天,楚临渊疯了一般找遍了整个京城,甚至跪在苏老爷面前请求宽恕。
而那张休书草稿,本是他准备用来应付政敌的障眼法。
江南的雨总是缠绵悱恻,像永远流不尽的泪。
苏明月站在绣庄二楼的窗前,看着雨幕中朦胧的街景。五年了,京城的一切仿佛前尘旧梦。她下意识摸了摸身边小男孩的头,孩子正专注地描着字帖。
"娘亲,这个字念什么?"小满举起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楚"字。
苏明月心头一颤。这孩子不知从哪听来的姓氏,竟自己学着写。
"这是...一个姓氏。"她勉强笑道,"小满想学写字,娘亲教你写'苏'字好不好?"
"可是隔壁王婶说,小孩子都应该跟爹爹姓。"小满眨着与那人如出一辙的黑眼睛,"娘亲,我爹爹姓什么呀?"
苏明月喉咙发紧。西年来,这是小满第一次问起父亲。
"你爹爹..."她刚开口,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苏掌柜!不好了!"绣庄的管事慌张跑上楼,"官府来查税,说我们账目有问题,要封铺子!"
苏明月脸色骤变。这间"明月绣庄"是她三年来全部心血,更是母子二人的生计来源。
她匆匆下楼,见几个衙役正在翻箱倒柜。
"这位差爷,不知小店何处违规?"苏明月福了福身,悄悄塞过一锭银子。
衙役掂了掂银子,冷笑道:"有人举报你们私贩贡品级云锦。苏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明月心头一凛——这分明是栽赃!她最近确实接了几单大户人家的生意,用的都是上等料子,但绝非违禁品。
"差爷明鉴,小店..."
"少废话!"衙役突然从柜台下抽出一匹明黄色锦缎——那分明是皇家才能用的颜色!
苏明月瞬间明白过来。半月前,本地绸缎商周老爷曾想低价收购她的绣庄,被她拒绝。这是报复!
"带走!"衙役一挥手,两个壮汉就要上前拿人。
"住手!"一道清亮童声突然响起。小满不知何时跑下楼,张开双臂挡在苏明月面前,"不许欺负我娘亲!"
衙役一愣,随即狞笑:"小崽子还挺横!连你一起..."
话音未落,小满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我娘亲是京城苏家大小姐!你们敢动我们,我外祖父饶不了你们!"
那玉佩在昏暗店铺中泛着莹润光泽,正面雕着精致的凤凰纹样。几个衙役面面相觑——这确实是权贵之家才有的物件。
为首的衙役犹豫片刻,终于挥手:"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但这案子没完!"说罢带人悻悻离去。
苏明月浑身发软,抱紧小满。她这才注意到,孩子手中的玉佩正是当年她从楚临渊那里抢来,又在离开时放回的那块。不知何时,翠儿竟偷偷带了出来,还给了小满。
"娘亲别怕,小满保护你。"孩子稚嫩的声音让她眼眶发热。
当夜,苏明月辗转难眠。衙役虽暂时退去,但麻烦远未结束。更令她心惊的是,小满展示的那块玉佩——若她没记错,凤凰纹样是皇室女眷才能用的图案。
"小姐,咱们回京城吧。"翠儿红着眼眶劝道,"老爷三年不见您,定是想极了..."
苏明月望向熟睡的小满。孩子越长越像那个人,眉眼如刻。若留在江南,迟早会惹来更多麻烦。
"收拾行李吧。"她轻声道,"是时候回去了。"